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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流剛剛來過。」

  「不必了,盡流已經替我準備好了。」

  「……」

  「盡流要去一趟霓光秘境,他修為不足恐怕會遇險,我去了也好照看一二。」

  「……」

  隨著鏡中人一次又一次的開口,蕭寒舟的四肢也一點點僵冷起來,他抱著任繹的手臂忍不住緊了又緊,好似鬆開一點,懷中人就會徹底消失不見。

  不、不是那樣。

  他帶白盡流雖有不同,但絕不是蕭家流言中謠傳的那樣。

  蕭寒舟其實是明白自己對待白盡流如此特殊的緣故。

  當年的天環城的一切都在那一夜毀於一旦,他唯有的能和少年時期的溫暖記憶聯繫在一起的,只有白盡流了。他重新回到天環城,手刃仇家、重建了蕭氏,便不可避免地一遍遍回憶起了過去,就自然而然地待白盡流特別起來,這才阿繹面前一次又一次地提起。

  但是聽到這些的阿繹又是什麼心情?不管原因如何,那時候確實對他懷抱那種感情的阿繹又是何種心情?

  蕭寒舟只覺得冷極了。

  是全然不同於先前看到阿繹為他所做種種的另一種冷。

  蕭寒舟察覺到另一道帶著森寒涼意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但是他已經無暇顧及這些。或許他從心底深處也的確贊同那目光主人的想法——他確實該死。

  蕭寒舟想到了自己那時的困惑。

  他接手蕭家後,好像同阿繹生疏了?

  蕭寒舟突然有了答案那並不是「生疏」,是他親手將人推了遠。

  鏡中的畫面在飛速流轉後,又回到了蕭府,遠處模模糊糊地傳來些不太真切的聲音,似乎是蕭家的家僕正趁著空湊在一塊兒正嚼些閒話。

  「嗐,你知道不?那個人前些時日又來了。」

  「知道。這回家主把那塊庫房底的玉髓都拿出來了……嘖嘖,真是了不得啊,你說這事讓我當年撞見多好啊,把人撿回家去、只給吃給住,等過不了幾年,就要什麼給什麼……」

  「噓——!這麼編排家主,小心你的嘴!」

  前一個被警告的人訥訥止了聲,不一會兒還是禁不住開口,「我就是氣不過,要我說就是家主太心善,那人不過是早些年收留了家主些時日,還當真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恩情?還真的敢開口討要好處。」

  「……」

  「……」

  蕭寒舟聽著這些無聊的話頭,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他們指代的是何人,一直等先頭開口的人將他送出去的東西一一數過了之後,蕭寒舟才從那些匪夷所思的說法中弄了明白原來他們說的竟是阿繹?!!

  蕭寒舟?!

  為什麼?他們怎麼會?又怎麼敢如此輕慢?!

  也不必旁人提醒,蕭寒舟很快意識到了緣故自己好似從來沒有在將阿繹在蕭家正式介紹過?

  他開始著手重整蕭氏之後,阿繹便幾乎沒有在蕭氏族人面前現身,就連他都覺得兩人生份了,蕭家族人更是幾乎不認識阿繹了。

  蕭寒舟覺得自己何其可笑。

  他想著白盡流在白家的處境,卻從來沒有顧慮過阿繹在蕭家的處境。

  他總想著,這可是他著手重整的蕭家,怎麼會讓阿繹在其中受委屈呢?

  可事實上,就在這個蕭家、他的蕭氏,連家中的僕役都敢那麼慢待阿繹!

  悔意自心底漫出,苦澀中又夾雜著讓人無處著手的悶痛,蕭寒舟只覺得血腥氣都自肺腑中泛了出來。

  第46章 只是朋友46

  蕭寒舟本以為自己先前聽得的那些話已經是極難挨的了, 卻不想接下來卻還有更為過火的說法。

  最開始說話的那僕役聲音又壓低了一成,像是說什麼隱秘一樣,小聲「什麼千年靈芝、萬年玉髓的, 我瞧著那人想要的可不僅僅是這些。」

  另一個人似是愕然「這還不夠?!要是我得了但凡其中之一,恐怕做夢都要笑醒。」

  蕭寒舟繃緊的唇角都在發顫,他在心底嘶聲反駁怎麼會夠?如何能夠?!!

  對比阿繹為他做的,他的這些連千分之一、萬分之一都無!如何談一個「夠」字?!

  蕭寒舟的心音自然無法傳入鏡中,倒是先出聲的那僕役似乎被另一個人的回應逗笑了,在「嗤」的一聲後, 笑斥「瞧你那點出息。」

  另一個人也不惱,自嘲了幾句「眼界如此」之後,又連忙追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先頭那個人四下瞄了瞄, 又比劃了個附耳過來的姿勢, 等身旁的人會意湊過來,他壓低了聲音,小聲「上個望日,我從家主書房外經過,正瞧見那人被家主趕出來,衣衫不整的、還露著一小截腰……那白的啊,汗珠凝在上面、真真似玉一般, 嘖嘖、也虧得家主忍得住。」

  鏡外的蕭寒舟臉色已然鐵青。

  因果鏡顯現出的畫面限制,蕭寒舟只能看見那邊隱隱綽綽的人影,並不能看見兩人的相貌, 又因為鏡內鏡外的隔絕,他連分辨神識都不能, 不過他仍是將兩人的聲音都死死記住了。

  那僕從剛剛提起了「望日」, 有了這詳細的時日提醒, 蕭寒舟倒是想起了那一次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阿繹在外時遇到了仇家,身中牽絲蠱。

  他那日為解蠱毒而來,只不過阿繹最不喜人見自己狼狽的樣子,所以蠱毒剛解,便不顧身體尚虛弱、匆匆離去,應當就是那時候沒有防備,才不巧被那說話人撞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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