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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掙了幾下,急得抬頭去瞪他。卻看見他倏然換了一副倜儻溫柔的笑臉:「你終於肯跟我說一句實話了。」

  婉初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笑著攤開手:「在這裡。我怎麼會捨得把你的嫁妝給丟掉?」

  婉初才知道他不過是逗她,氣得一跺腳,還要掙扎著推開他,卻被榮逸澤牢牢摟住。

  他的唇落在她的發間,她夜裡出了一身的汗,頭髮間帶著溫暖的潮氣,像是大雨過後叢林裡升騰的霧氣。只待太陽出來,便是清爽的天地。

  「現在再給你十分鐘,你有什麼不順心,儘管鬧出來。然後再不許你這樣悶著騙我、叫我難受。你摸摸這裡,疼得厲害。」說著拉著她的手放在胸口。

  婉初終於不再動彈,原來依靠著他是這樣的安心。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算了,就是都告訴他被他嘲笑、被他譏諷、被他拋棄,又怎麼樣呢?她認了,全都認了。她多貪戀他懷裡的美好、他懷裡的寧靜。

  原以為人生最大的幸事是得一心人白頭不離。現在才知道,她原來還要幸運:她走得那樣遠,還有一個人在原地等著她。

  她乖順地抱著他,他一會兒就感覺到前襟一片潮濕。她瘦弱的肩膀不斷聳動,頭深深埋著,仿佛努力克制,可總也克制不住悲傷。

  他輕輕撫著她的後背,輕笑道:「我都沒哭,你倒哭起來。說說看,到底誰把你委屈成這樣?」

  婉初搖頭只顧啜泣,也知道自己涕淚滿面,哭得實在不成體面,更是不願意叫他瞧去樣子。等心頭那一整團委屈全都宣洩出來,方才稍稍止住道:「我去洗個臉。」仍舊垂著頭,匆匆去了盥洗間。

  半刻才見她躑躅地從盥洗間出來,臉洗過,泛著珠光的皮膚顯得吸足了水的水嫩。眼睛紅腫得叫人心疼,越發看著一雙眸子汪汪的。一雙手有些侷促的不知道怎麼擺放,一會兒摩挲一下手臂,一會兒又捏捏指尖。

  榮逸澤這時候坐在她床沿,沖她伸出手,緩笑柔聲道:「過來。」

  婉初難得的順服,乖乖在他身邊坐下,目光還是垂著,餘光里還能瞧見他手上的戒指,咬了咬唇,很勉強地平靜地問他:「你是什麼時候結婚的?」

  說完,一陣酸痛襲上來,像拿著半濕的帕子在狠命地絞著雙手。明明一滴水都絞不出來了,還跟自己過不去一樣地絞動,非要手心都發疼才肯罷休。

  榮逸澤愣了一愣,隨即明白她在說什麼。慢吞吞地笑著看著她,直把她看得發窘,還是沒見他回答,倒把她憋得漲紅了臉,扭捏地把頭偏到一邊。

  他心底只涌滿了滿足的溫柔,從她背後把她摟進懷裡。婉初身形一震,卻沒有掙扎。這時候突然有些感同身受,當初母親明明知道要做妾,還是義無反顧地投到父親懷裡的那份心情。是心甘情願委屈自己,也要成全那份熱愛。

  她這份心甘情願後頭,又有一分不安,難道真的是愛到願意做小,同別人分享一個丈夫嗎?她心裡煎熬得難過。

  他的下頜正好鬆鬆地搭在她肩上,唇正好落在她耳邊。呼出的熱氣都撲到她臉頰上,讓她的臉紅得更厲害。

  「你還問我什麼時候結婚嗎?新娘子跑了,你讓我同誰結婚去?這戒指原是等著你來戴的,總也等不到,心急了,自己就戴上了。

  他的目光在她頸間逡巡:「我送的戒指呢?不會扔了吧?」說著卻抬手去拉她衣領間露出的一小截的明紅色絲絛,最終在那末尾看到了他送的戒指,然後又悶悶地笑了幾聲。

  婉初這才知道是誤會了他,一時間陰霾盡去,卻又覺得有些手足無措。他的笑聲在耳邊,震得一團一團的灼熱,又覺得他笑得分外的壞,更是窘得說不出話,只把頭偏得更厲害。

  什麼都不需要說,只要能篤定她的心,其他的都不重要。一閃念,又想起另外一件格外重要的事情。當務之急,他得要她給個孩子,亡羊補牢一樣地防著夜長夢多,才是真正的不落人後。

  婉初積攢了滿腹的話,正要同他說,卻不想頸間熱氣重了又重。他的吻急匆匆落下來,一路攻城略地地掃過來,不容她開口,都封在唇里。

  婉初連叫他「等等」都張不開口,隨即也迷了腦子,隨著他一同在海浪里沉淪。從炫目的喘息的瞬間,才嬌惱地擠出了一句:「門沒關!」

  婉初身子虛,睡了小半夜才醒過來,睜開眼睛就看到他目光定定地望著自己:「你也醒了嗎?」

  他抬手把她落下的一縷頭髮別在她耳後,輕笑道:「不敢睡。」真怕睡過去醒來的時候,她又跑了。

  婉初殷紅著臉,抿了抿唇:「我不會再騙你了。」

  他仿佛早就知道一樣,親昵地笑了笑,說:「好。」

  婉初坐起來,打開一盞壁燈,從手包里取了被自己抓成團的信,遞到他眼前:「我母親的信……」

  榮逸澤也坐起來,接過來平展開來。

  兩張紙,上頭一張是俞若蘭給婉初的信。大約說起原委,回國後自願在定州住下,傅仰琛並無脅迫。字跡顯然不是一天寫成的,而是停停寫寫,字體時行時草時楷,總見得同女兒說起這事情的難處。

  底下一封卻是一首詞,極其漂亮的絹花小楷寫在熏了香的細漿信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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