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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嵐,你怎麼在這裡?」

  江紹澄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江嵐下了一跳,又怕驚動露台上的人,情急之下忙轉身去捂他的嘴。他的鼻息呼出去的熱氣叫她掌心如灼。但她捨不得放棄任何一個觸摸他的機會,所以她的手一直壓在他唇上。這時候任何的驚慌都有情可原,事出有因,「別這麼大聲!」她小聲抱怨。

  江紹澄走過來的時候已經看到江譽白和南漪了,但江嵐為什麼躲在這裡偷看?

  似乎是感覺到了動靜,露台上的人也轉過臉來。在被發現之前,江嵐又把他往窗簾深處推了一下。兩個人一下就像落入密林里,被重重疊垂重的窗簾被包裹住了,像在作繭自縛。她目光懇求,示意他不要發出聲音。他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目光,然後覆上了她的手,緩緩把她的手從唇上挪開。

  她剛才那一推,他下意識撈住了她的腰,纖柔不盈一握。「心猿不定,意馬四馳。」兩個人就這樣僵著,都不敢動。無論窗外還是窗內的人,他們被誰看到都不大好。

  落地的窗簾,裹得密不透風,空氣不大夠用。她懷疑這樣待下去氧氣會用盡。他垂著頭,她仰著頭,面對著面。躲開會顯得心虛,不躲又怕控制不好自己的目光,會被他看穿心底。她不能有害羞的神情,妹妹同哥哥再親密,也不該有那樣的神情。

  那應該怎樣?神情自若?泰然處之?可她做不到呀!空氣稀薄地她有些恍惚,會有他馬上就吻下來的錯覺。他掌心覆蓋的那處皮膚發燙,一路從脊椎燒上來,四肢百骸都熱了起來。她的手被他攥在手裡,還沒放開。大約是忘了,更像是被定住了。如果時間可以在這一刻停留多好。

  外頭有小孩子嬉鬧著跑過去,她真怕哪個孩子會忽然掀開窗簾,看到他們。她準備好了藉口,就是在玩捉迷藏。

  他的目光一絲都不敢挪動,往下一點就是婀娜的春光,會犯罪。誰給她挑的衣服?本來就是出挑的長相,再這樣穿,男人都要多看幾眼。她像他的瑰寶,他也自豪她的美,可生怕旁人生出什麼齷齪的想法會褻瀆她。

  他是個規矩的男人,規矩到近乎刻板。可再規矩的男人,心底也都囚禁著一隻禽獸,平素里被道德禮教學識束縛住,稍稍管不住就要往外逃。倘若真有血緣關係大約會更痛苦一些,或許也就不會生出那些念頭。但是因為知道面前的人是沒有血緣關係的,拋開複雜的家族糾葛不提,她就是一個女人。他喜歡的女人,會叫他動情的女人。偏偏是妹妹。

  他從前以為女人只分為兩種,一種是能相敬如賓娶在家裡生兒育女的,一種是可以解決生理需求的。但再見到她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還有一種,是會叫他動心、想要占有,想要娶回家天長地久的。大約他和父親從前沒有任何不同。

  江嵐忽然輕輕地笑了起來,無聲的。濃密的睫毛翕動了幾下,笑容里有小小的竊喜和得意,像做了挑戰大人底線還沒受到懲罰的孩子。但她看他的目光永遠都是那樣溫柔,滿滿的仰望。

  他記得有一回她不小心落水,他忘了她其實是會游泳的,想也沒想就跳下去了。他抱著她走出水裡,她嗆了幾口水,咳嗽了半天,卻是在笑,大約覺得是很好玩的事情。上岸後,他脫了襯衫,她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他怕會嚇到她,背過身。她臉上的笑漸漸沒了,站在他身後,手指輕輕落在他的傷痕上,生怕弄疼他一樣。聲音裡帶著很重的鼻音,滿是心疼,「哥哥,還疼嗎?」

  成年後,第一次會有人問他疼不疼。

  他快速地拿了衣服穿上,轉過身拿毛巾在她頭髮上揉,只說了兩個字,「傻瓜。」

  毛巾下的人乖乖地任他擺布,等他把毛巾拿開了,他看到她眼睛裡有淚。還沒開口問她怎麼了,她忽然環上他的腰,臉貼著他的胸口,仿佛在用她自己安慰他。那時候她多大?好像才十五歲。「男兒到死心如鐵」,但為她盡做了繞指柔。

  剛才露台上的人叫江嵐心潮起伏。往後哥哥會娶別人,她也會嫁給其他的人。可她還不如姨姨,起碼姨姨光明正大的和四叔相愛過。她有什麼呢,除了深夜裡的隱痛,不會有什麼了。這樣一想又覺得會對不起未來的丈夫,那麼為什麼要去傷害另一個無辜的人呢?不如就一個人渡過此生好了,起碼不會傷害別人。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可以放任自己去想他,就不會自責、不會內疚,不會覺得對不起別人。想到這裡,她忽然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壯,也把自己感動的不得了。人生那麼長,她不想遺憾,不想後悔,她要抓緊和哥哥在一起的每一秒鐘,一秒鐘都不要放過。

  她往前傾了一下,把頭靠到他胸前。輕輕活動了下腳腕,很輕的聲音,像耳語。「哥,腳好疼。借我靠一下。」

  他今天沒穿制服,同其他的客人一樣,西裝領結,多了一份平易近人。她現在整個人都浸在他的氣息里了,像每個夜裡入睡前都要複習的夢。現在美夢成真了,又怕好夢易醒,所以趕快閉上了眼睛。

  江紹澄早注意到她今天的鞋跟格外高,跳舞到現在,自然是疼的。他站立不動,由著她靠著。仿佛是站不住,她抱住了他,往他懷裡鑽。要謝謝搖搖給她挑的高跟鞋,難得可以縮在他頸窩裡。

  「哥哥。」她低聲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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