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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婉:「……」她還沒生呢,誰能肯定就是大胖孫子?
她微微蹙眉,對孫娘子略有點不喜。
倒不是因為孫娘子這番話,而是她拽著孫耀祖不放,生怕喬家人欺負了她兒子的模樣,臉上那姿態像是要去英勇就義。
既然不放心公爹來指導學生,就別帶兒子過來呀。
她鼓了鼓腮幫子,有點替公爹生氣,這不就像後世的媽寶男的媽?全世界都要害她兒子似的。
孫老火瞪孫娘子一眼,「不叫你來,你非得跟著,你這說的什麼話!」
事關兒子,孫娘子所有的膽氣都點在這上頭了,縮了縮脖子委委屈屈道:「兒子是老孫家的命根子,你難道就不心疼他受苦?」
耿氏也蹙起眉,就跟他們家已經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兒似的。
眼瞅著喬家所有人表情都不大好看,孫老火臉上臊得一陣紅一陣青,恨不能給自己一耳光,信了媳婦在家裡的保證。
她說話就跟放屁似的,不,還趕不上屁香呢。
眼看著孫老火要發飆,始終微笑的喬盛文溫聲止住了這場鬧劇。
「孫老哥別急,孫娘子也不必擔憂,喬某不才,能否指點耀祖一二,還得先問他幾個問題才知道。」
這話說得再溫柔不過,就像過去,喬盛文在朝堂上把問懿驊戶部要銀子的武將氣暈,也是這麼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但誰也忽略不了他溫和之下的傲氣,「畢竟喬某九歲就過了童生試,一晃眼幾十年咯,喬某所學還未必適合耀祖。」
自打進門起,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也不亂看的孫耀祖聞言詫異抬起頭,他在郡學的同窗,有個十二歲過了童生試的,就被人稱之為天才。
那這位喬先生又是什麼?他眼神中閃過一絲欽羨,隨後又變成了恐懼和黯然。
喬盛文全看在眼裡了,心有點發沉,恐懼?
孫娘子不敢跟喬盛文歪纏,可還是下意識拉緊了兒子的手,囁嚅著想多叮囑幾句,「先生見諒,我兒聰慧是聰慧,只是不善與人……」
喬盛文淡淡打斷孫娘子的話:「孫娘子,他一年當中有大半時候不在你身前,你可曾想過,你無法替他開口時,他該如何與人來往?」
孫娘子啞口無言,喬盛文這話不能細想,越想她臉色越白,尤其看到孫耀祖也臉色發白,她整個人都晃了晃。
隨即她立刻甩開自己不敢細想的事情,臉色又堅定起來,兒子在郡學有先生護著呢。
耀祖回來,她就一定得護兒子周全!
喬盛文沒有跟孫娘子繼續說道的意思,這種降維打擊對他來說太小兒科,他只覺得孫耀祖狀態不大對。
他沖耿氏溫聲道:「娘子,勞你與孫娘子去阿婉屋裡待上片刻,我很快就好。」
至於孫老火,他也有安排,「孫老哥不必擔憂,我單獨與耀祖說說話。」
孫老火遲疑了下,見兒子又低下頭去,心裡嘆了口氣,用眼神警告了自家娘子一眼,率先出了門。
孫娘子到了苗婉屋裡以後,那眼就不夠用了。
「哎,竟然用氈毯鋪在地上啊,太浪費了呀,若是我兒能有一塊鋪在床上,冬天就不怕冷了哩。」
「喲,女人屋裡還有筆墨紙硯呀?要我說女人何必要識文認字,照顧好家裡的男人就行了咧。」
「這紙墨不便宜吧?可憐我耀祖,現在還用草紙來練字……」
……
苗婉和耿氏都叫孫娘子念叨的有些窒息。
耿氏不好說什麼重話,苗婉可不慣著孫娘子。
她扶著肚子毫不客氣,「若孫娘子不曾起了歪心思,家裡有孫阿達賺銀子,耀祖不是想用什麼都用得起?」
孫娘子被懟得臉色不大好看,但她不是那種會在外人面前撒潑的人,俗稱窩裡橫。
被苗婉懟了也只幽幽怨怨抹眼淚,「是,小喬娘子你說得對,都怪婆子我不懂事,我只想著多賺點銀錢好叫我兒過年有件新衣裳穿,誰知竟然是好心辦了壞事。」
「那你好心辦的壞事卻不止這一樁。」喬盛文站在門口冷聲道。
這還是苗婉第一次見到公公冷著臉說話,平日裡溫和的人一下子冷漠起來,挺嚇人的,連苗婉和耿氏都沒敢說話。
孫娘子也有些局促不安,不敢開口,眼神卻一直往後看,沒見到兒子,眼淚洶湧得叫苗婉摸不著頭腦。
不是,大過年的在人家家裡這麼哭,咱也沒咋著你,你到底是給兒子找老師,還是結仇來了?
喬盛文冷著臉看了孫娘子一眼,將孫老火叫出來,第一句話就把兩口子都問懵了。
「你可知你兒子為何考不中童生?有人威脅他,若是敢考中,就要剁了他的手指頭。」
孫老火瞪大了牛眼,隨即眼神中漫上了火氣。
孫娘子他反應還大,猛地站起身尖銳道:「誰?誰威脅他?我去跟那人拼命!」
「耀祖,你願意告訴阿達阿姆發生了什麼嗎?」喬盛文將孫耀祖拉出來,溫聲問他。
「先生保證,不管你願不願意說,先生都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你阿達阿姆也不能。」
孫耀祖抬起頭,飛快看了阿達一眼,又怯懦地低下頭。
好一會兒他才聲如蚊蠅開口。
「因為,因為阿姆給我銀錢有人看見,他們怕我考中童生就不在郡學了,他們就,就沒銀子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