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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過幾處糟糕的擁擠路段,終於順暢起來。
到了地方,西澄開了車門下車,梁聿之說:「你等等。」
他去後備箱拿了樣東西。
封口完整的盒子。
「新年禮物。」梁聿之說,「梁老師送你的。」他學她,稱梁泊青為梁老師。大概為了省趟跨洋郵費,梁泊青把她這份一併寄來,這東西擱在他車裡一周了。
見唐西澄並不驚訝,梁聿之說:「你不會每年都收到吧。」
西澄點頭,目光詢問他,卻見梁聿之皺眉。
看來他每年享受的是和唐西澄一樣的待遇。
是拿他也當小朋友嗎?
「梁老師不會有批發元旦禮物的癖好吧?」他慫恿西澄,「打開看看。」
她真的開始拆,封口膠帶撕掉,打開盒子,扯掉裡面那層包覆紙,借著路燈光看到是頂毛線帽,薑黃色的。
看來不是批發的。
梁聿之拿起那頂帽子,抖開,戴到唐西澄的腦袋上,審視一眼:「挺合適。」
這顏色顯白,她本來就白,路燈光一照,瓷玉一樣的臉。
視線往下,與她的目光碰了一下,似覺這舉動多餘,便又抬手摘了,擱回盒中。
「好了,你回去吧。」
他靠到後車門上,給她讓了道。
西澄拿著東西走回去,有盞路燈壞了,鬼火一樣忽閃忽閃。
在她後面有位奶奶帶著個七八歲大的男孩,快到單元門口了,小男孩冒冒失失往前沖,撞到西澄,她手裡盒子沒重新封好,松的,落地就翻開。
奶奶邊罵小孩邊道歉,幫她撿了盒子。
西澄拾起地上的帽子,接過盒子。
那祖孫倆走遠,她走去旁邊的垃圾分類回收箱,想扔了那頂帽子,停了一兩秒,還是抖了抖灰裝回盒子裡,上樓去了。
聽到聲響,顏悅從臥室探個頭出來:「西西?」
西澄用手語問她:「沒睡覺?」
「你嘴巴怎麼了?」顏悅走過來看她。
「一點意外。」
顏悅看她不想說,也不細問了,西澄這才注意到她眼睛紅紅的。
「你怎麼了?」
「沒什麼。」嘴裡這麼說著,眼睛裡已經又要濕了。
西澄只能繼續比劃著名問她:「出什麼事了?」
「是辛鳴。」
辛鳴是她男朋友,西澄知道的。
顏悅開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控訴起來。西澄聽明白了,就是兩人一言不合吵架了,然後對方六個小時都沒有找她。
「他發條微信能死嗎?」顏悅扁著嘴,細彎彎的眉蹙著,委屈得很,「怎麼就不能讓讓我,上次我先道歉,這回他就不能先低個頭嗎,他怎麼能這麼過分呢,你說他這種人是不是就活該單身!」
她眼淚直掉,糊得視線都不清楚了,西澄一邊抽紙給她,一邊拿出手機打字:「不然你再等一等呢,也許明天早上他就找你了。」
顏悅看完抱住她扭著身子:「可是我心裡難過啊,我等不到明天早上啊……」
西澄:「……」
所以談戀愛就是這樣嗎?
耐著性子把顏悅勸回房裡睡覺,西澄才有空收拾自己。
洗漱的時候,她觀察了一下嘴角的傷,有點兒明顯起來,挺難看的。
那巴掌力道真不小。
她拿熱毛巾在嘴邊摁了摁,走出去找手機,回了姜瑤的消息,退出去,往下滑,找到那個灰色的消波塊,問他到了沒。
也就一兩秒,跳過來一個字:沒。
她說:到了告訴我一下。
間隔兩三分鐘,他回過來一個問號,隨後的一條問她:社交辭令?
西澄:不是。
過了挺久,西澄收到了他到家後的消息。
那天之後他們再見面就已經是下一年了。也沒什么正經事,不過就是又吃了一回飯。
那次是順路,梁聿之有位長輩搞曲藝的,在北展劇場有個表演,那天他去捧了場,結束後正好離晚飯時間不遠。
當天西澄的最後一門專業課結課。
梁聿之問她在幹嘛,她告訴他在上最後一堂課,他便回過來:是麼,正好,那吃個飯慶祝一下。
他的車停在Z大門口。
西澄拉開副駕車門坐進去,將四五級的西北風隔絕在外。
她穿了件薄款的黑色羽絨服,坐下來就扯下帽子,理了理頭髮。
梁聿之看了眼那張被風吹紅的臉,問吃什麼。
西澄理好頭髮,從兜里摸出手機,打字:「你吃不吃雲南菜?」
她口味跨度很大。
梁聿之說可以吃,西澄在app上找了家店,不遠,但已經這個時間了,再晚一點開車就會很堵,回程會很糟心。她於是問他能不能坐地鐵,一共也就幾站路,雖然也會人多,但比堵在地面上寸步難行要好。
梁聿之似乎沒有思考就答應了。
地鐵站在旁邊,不必走多遠。
西澄猜他沒有坐過地鐵,便沒有與他溝通就直接在app上買了兩張票,進站找到取票機取票,給了梁聿之一張。
晚高峰的前奏,人確實不少,但他們順利上去了,只是沒有座位。
臨關門時,有人匆忙跑進來,手裡塑膠袋裝著一根在站口剛買的黏玉米,梁聿之被擠到了,那根玉米甩到他手上,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