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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朗將筆記本推過來,空白頁上寫了行字:聽說你不住宿舍了?
西澄提筆回覆:九月搬出去了。
肖朗又問:安全嗎,離學校遠不遠?
西澄:沒事,很近,我和顏悅一起。
停了下,問一句:你推免有結果了?
肖朗:嗯,定了p大。聽說你沒有要名額,有別的打算?
西澄還沒回答就下課了。
幾個同學圍過來和肖朗講話。
他人緣一直好,學霸,長得好看,性格也好,是里最受歡迎的那個類型,轉專業後也沒有和大家生疏。
有人問他怎麼來了,肖朗說想念汪老師的課了。
對方不信:「恐怕不是為了汪老師吧。」
旁邊有人附和。
自然也有目光落在西澄身上,在話題移到她這裡之前,肖朗不動聲色地幫她擋了。因為這些寒暄,課間休息的時間被完全占據,他們的聊天沒有繼續下去。
第二節 課結束,大家離開教室。
走到樓下,肖朗提議一起去吃東西,西澄拒絕了。
肖朗說:「你每次拒絕我都很乾脆,好像都不用考慮。」
依然是隨和的語氣,但說話直接很多,「我有聽說你搬出宿舍的原因,想確認一下和我有沒有關係。」
唐西澄明白他在說什麼,可以想像別人怎樣描述她和室友章芊因為肖朗而矛盾不斷,最終撕破臉導致她搬走。
但她清楚地告訴他:和你無關。
簡短的解釋沒有太強的信服力,肖朗不至於自戀到相信唐西澄真的會因為他而怎麼樣,但他清楚章芊。
西澄看懂他的眼神,又用手機寫了行字問他:「你是不是覺得我被欺負了?」
肖朗沒有回答。
西澄忽然對他笑了一下。她常常都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很容易讓人忘記她笑的時候側頰是有梨渦的。
肖朗輕易受到感染,也笑了,微彎著眼睛看她:「所以沒有嗎?」
西澄搖頭。她的皮膚很白,眉眼都不算最精緻,甚至右邊眉尾留了一道短短的淺色疤痕,因為沒抹口紅,唇色淡淡的,顯得沒那麼有精神,但很奇怪,一切在她臉上就都剛剛好。
肖朗看她一會,說:「那就好,如果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可以找我。」
已經快到晚飯時間,和肖朗分開後,唐西澄一路穿過校園,從西門出去右拐走不了多遠有家7-11。
她買了海苔飯糰、盒裝飯和咖啡。
晚飯吃盒裝飯,飯糰是明天的早餐。
雙休的上班族擁有一個共同體驗,周五晚上的幸福感遠高於其他時刻。西澄回去後心無旁騖地補了個覺。
醒來天已經黑透,臉龐脖頸全是汗,有種陷入夢魘後的迷茫。從小沙發里爬起來,朦朦朧朧摸到手機看一眼時間。
快要到八點。
旁邊落地小燈光線昏黃,屋裡闃然無聲,像個全然封閉狀態的靜寂孤島。
班級群里有些未讀消息,她在半清醒的狀態下看完了,之後點開朋友圈,顯示在最前面的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唐若齡,po了張片場的聚餐照。她從戲劇學院畢業後演了很多角色,但沒什麼能讓人記住的。
往前翻,其他人也相似,周五的夜晚送給休閒社交,、朋友、親密伴侶。
西澄清醒了很多,起來洗澡弄飯吃。
梁聿之七點半從球館離開,晚高峰還沒褪去。
那時天氣還是好的,半途卻開始下雨,濕氣襲滿車窗。
車子停在堵成長的街上,他並不著急,落了半扇窗抽菸,看那水漬沿著玻璃下移,一條條蜿蜒不止。
姜瑤打來電話問他真的不能趕過去嗎,他拿現成的理由拒絕:「我也想來,下雨啊,堵在路上了,代我向你爸媽道個歉吧。」
電話那頭女孩的聲音帶著笑,看穿了他:「你就成心不想來,跟我裝什麼。」
她沒說錯,梁聿之的確不想去。
倘若只吃個家常飯也沒什麼,但他舅舅設宴從不單純,以前連搞幾次相親局,後來他帶了蔣津語過去,自那之後家宴大抵就是用來定期觀察他的感情進展狀況,再轉達到他父母那兒。
至於遠在上海的那對多年伉儷,大約是一直在他面前演戲演慣了吧,如今「恩愛夫妻」不用裝了,「表面民主」的戲碼永不落幕。
車開回去已經九點多。
別墅區略偏,但梁聿之在北京只要了這一個固定住處,另外常住的是酒店的長期套房。
幾天沒回來過,冰箱存貨不多,剩了幾罐啤酒,一打雞蛋,吐司過期了兩天,倒是保鮮格中的那棵生菜仍然鮮綠。
洗過澡,他下樓給自己弄吃的,雞蛋敲出來,蛋白剛成形,手機響了。
他騰出一隻手接聽,「不用陪女朋友麼,還有空找我?」手裡專注煎蛋,口中揶揄對方。
顯然這個越洋電話不是來關心他的,講了沒兩句問到主題:「西西最近怎麼樣?」
「沒怎麼樣。」
「你們公司事情很多麼,她是不是很忙?」
「你什麼意思啊。」梁聿之淡笑一聲,「怕我累著你的人了?」
很巧,他那晚問過她,「她那個部門算閒的了,基本不加班。」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思考了下,又開口:「她情緒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