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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了。」陳迄周頓了頓,說:「我過來要時間,你先找個暖和的地方等我,不要待在路邊。」

  「你怎麼知道……」

  「風聲很大,我聽得見。」

  阮梨神色微怔,隨即慢吞吞地應下,可卻半點要起身的動作都沒有。她隱約聽到陳迄周嘆了口氣,然後認真問道,「因為什麼不開心,能告訴我麼?」

  阮梨思索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唐寧寧去世了。」她頓了頓,去掉那些婦科的專業術語,用陳迄周能聽得懂的話補充:「大出血救治不及時。」

  這話一出,空氣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我馬上到。」

  好半晌,陳迄周回了一句這樣的話。

  阮梨知道他向來不懂得安慰人,嗯一聲應下後便沒再說什麼。

  二十分鐘後,陳迄周循著地址來到了阮梨所在的地方。

  這條路並不是寬闊的大道,人煙極少,附近更沒什麼店面。

  阮梨安安靜靜坐在石椅上,陳迄周的目光掠過她身上單薄的外套,眉頭頓時緊蹙,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走到阮梨跟前,她始終低著腦袋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完全沒注意到有人靠近。

  陳迄周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阮梨的肩頭。

  隨著他的動作,阮梨總算回過神抬頭看了過來,她眼底帶著詫異,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這麼快?」

  「嗯。」陳迄周點頭,他視線低垂,瞥到阮梨散開的鞋帶,主動蹲下來幫她系好,「什麼時候回申城?」

  陳迄周個子高,蹲下來幾乎和坐著的阮梨持平。

  阮梨看著他有些笨拙地繫著蝴蝶結,沉默片刻才答:「後天。」

  「嗯,我和你一起。」

  話音剛落,鞋帶就被陳迄周系好了。

  阮梨看著他收回手,並未著急站起來,反倒掀起眼皮和她平視。她的目光落在鞋上有些不太好看的蝴蝶結上,忍不住說,「有點丑。」

  陳迄周盯著神色落寞的阮梨,怕她下一秒哭出來,於是沒敢反駁,老實道,「我回去學學。」

  阮梨將注意力轉移到陳迄周臉上,兩人對視半分鐘,蹲著的陳迄周率先伸出手擁抱住了她。

  懷中溫度暖和,阮梨聞著鼻間熟悉的氣息,莫名安下心來。

  背後的力道縮緊了些,陳迄周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起她。

  「別擔心,我會和你一起。」

  阮梨眨了眨眼,她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應該掉幾滴眼淚,可奇怪的是,完全哭不出來。

  明明很難受,但她一滴眼淚都沒為唐寧寧流。

  眼睛有些發酸。

  阮梨回抱住陳迄周,將腦袋埋在他的肩頭,閉上了眼,試圖用困意麻痹自己,不再想唐寧寧的事。

  可是無濟於事。

  這天晚上,阮梨不清楚自己抱著陳迄周在外頭待了多久。

  陳迄周也沒催她,始終耐心地陪在一旁。

  直到困意襲來,阮梨才跟著陳迄周回到了宿舍,她原本回去馬上倒床就能睡,結果失眠到三點。

  隔天一早,太陽升起後,阮梨照舊在平日的起床時間點醒來去醫院上班。

  她先把假條交給科室負責人審核,隨後跟著周臨開去查房。

  阮梨管床的病人中有個八歲的小男孩,髓母細胞瘤四級,惡性程度非常高。

  原本不應該來他們醫院就醫,因為西北遠有更專業的兒童醫院,但聽說是小孩的情況已經十分不好,沒多少時間了。

  於是他的父母商量後,帶著他從其他城市回到了家鄉。

  阮梨和周臨開進去查房時,小男孩正在和自己的父母聊天,他做過開顱手術,頭髮還沒長出來。

  周臨開先和家長交流完情況,接著便耐心地彎下腰安撫起小孩。

  誰知道男孩很開朗,一直笑著回答周臨開的所有問題。

  阮梨的視線落在滿臉笑容的男孩臉上,抿著唇沉默下來。聊到最後,周臨開問男孩長大後想幹什麼時,男孩沉默下來然後認真答道:

  「想保家衛國。」

  聞言,阮梨指尖一頓,抬眼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

  站在病床前的父母雙雙紅了眼眶,不忍地扭過頭,而男孩笑得真誠,他眼睛裡似乎有光,像星星一樣亮晶晶的,帶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和美好。

  他堅定道:「成為一名人民警察或者軍人!」

  「好志氣。」

  周臨開愣了愣,抬手給男孩豎了個大拇指,「不過警察和入伍當兵可沒有那麼容易,要吃很多苦的,你要快快好起來才能朝著這個目標前進啊。」

  阮梨看見男孩表情一松,馬上笑著應了聲好。

  彼時的周臨開並不知道男孩早已知曉自己的病情,還在用心安慰著眼前的小孩,和他暢聊未來。

  但病房裡的人都清楚,這個才滿八歲的小男孩,已經沒有未來了。

  離開病房前,阮梨聽到小孩的父母在逗他開心。

  她回頭,目光在一家三口身上短暫地停留幾秒,然後邁開步伐追上前頭的周臨開。

  跟著周臨開查過房,阮梨馬不停蹄地投入到工作中。

  趕在下班前,阮梨把假條給分管領導批准。

  唐寧寧不是她的直系親屬,不能給婚喪假,只能請事假,阮梨擔心醫院不給假,特意把理由寫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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