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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鈞鵬知道,陳迄周是個情感內斂的人。

  他哪怕心裡有事也不會說,只會藏起來慢慢消化。

  就如今天在阮梨面前,他也沒提到半分。

  一梭子子彈很快被陳迄周射擊完,他放下槍,開始脫下穿著的防彈衣。劉鈞鵬見他要結束訓練往外走,便直言不諱道:

  「你也在擔心自己有天被人報復?」

  陳迄周動作一頓,抬眼看向劉鈞鵬。

  空氣安靜片刻,陳迄周淡淡地挪開目光,嗯了一聲。

  劉鈞鵬笑起來,調侃道,「沒想到啊,咱有勇有謀、支隊活著領一等功的陳隊還會有這麼膽小的一天?」

  陳迄周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他淡然地脫掉防彈衣,臨走前朝劉鈞鵬比了個中指。

  劉鈞鵬詫異地挑了挑眉,直到陳迄周的背影消失後,他眸中的笑意漸漸淡下來。

  最近他有種不好預感。

  總感覺陳迄周如果再這麼下去,和阮梨的感情會出現問題。

  他好像也逐漸明白當初兩人為什麼會分手了。

  陳迄周太悶了,他應該多表達自己,表達自己的愛讓阮梨看到。

  不應該像現在這樣什麼也不說……

  劉鈞鵬長嘆一口氣,沒停留多久,跟著轉身離去。

  阮梨坐車到達時,一眼便看見了陳迄周。

  晚霞還未徹底散盡,此刻照耀在他身上,發出淡淡的橘色光芒。他就站在樹下,皺著眉,似乎在苦惱著什麼。

  阮梨放慢了腳步,她想到昨天晚上翁雅妮問自己的問題。

  而往左邊看,不遠處被撞爛的幾棵樹還在原位。

  阮梨眨了眨眼,她小跑過去,輕輕拍了拍陳迄周的肩膀,然後朝他笑道,「嗨帥哥,一個人嗎?有女朋友嗎?能加個聯繫方式晚上一起吃飯麼?」

  第56章 夜路·男子

  陳迄周走出訓練場就收到了阮梨的消息, 他就直接轉彎來到了基地門口。

  這幾個月來,陳迄周在基地和醫院之間跑過太多次,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需要多少時間阮梨才能抵達。

  但他還是選擇了提前出來等她。

  等待的時間有些長, 所以到了後來陳迄周直接望著晚霞發起呆來。

  他腦中思緒萬千, 想到許多事情。

  久遠些的有阮梨以前高中教他寫生物題,那會兩人在學習上都有各自的短板, 他們明明是競爭年紀第一的關係, 卻互相為對方講解題目、彌補短板。

  隨著年齡的增長, 高中的大多事情陳迄周都有些模糊, 記不大清了。

  但他仍然記得炎熱夏日頭頂電風扇轉動的聲音, 和身旁阮梨翻書的響聲,包括她察覺到自己的視線, 抬頭時燦爛且陽光的笑容。

  他們走過蟬鳴陣陣的梧桐樹下,陪著彼此熬過一個又一個漫長的寒冬。

  教室窗外的樹枝枯了再綠,那時尚且年少的陳迄周也不止一次在想,未來的他和阮梨會是怎樣的。

  走到最後了嗎?

  能一直在一起嗎?

  如果分手他們各自的結局是什麼呢?阮梨完成她的攝影夢了嗎?陪在她身邊的人是不是比自己更愛她呢?

  當時的問題, 現在都得到了答案。

  明明還算圓滿,可陳迄周知道他和阮梨之間還有些問題沒解決, 準確來說應該是他的個人問題。

  大多數時候,陳迄周其實是個感性的人。

  只是由於母親早早去世,自幼跟隨爺爺和父親長大的他習慣了那種軍營式的硬漢教育。

  他很少哭, 腦海里甚至有關母親的記憶越來越少。

  陳迄周記得發現自己並非父母親生時,才六歲。

  那年距離母親過世未滿一年,陳迄周照例放學回家時, 發現家門是虛掩著的, 然後在門口聽到爺爺希望父親趁著年輕, 抓緊時間再找一個妻子結婚生小孩。

  父親表示反對後, 急脾氣的爺爺氣得破口大罵:

  「你個倔驢!難道要守著你前妻一輩子?讓我們陳家絕後嗎?!」

  爺爺是個思想保守的人,但人不壞。

  陳迄周一直都知道,所以那天他並沒有選擇推門進去讓老人家難堪,只是默默地背上書包轉身下樓。

  他站在大院那棵古樹下,看著人來人往,直到夕陽最後一點殘餘被黑夜吞沒,才挪動發麻的雙腿回家。

  之後的許多年,陳迄周都裝作不知情。

  他從未和任何人提及這件事,包括阮梨。雖然腦中關於童年的記憶不多,但父母對他好的那些場景,陳迄周卻記得一清二楚。

  於他而言,他們就是自己的親生父母。

  陳迄周知道父親承受著家中長輩催再婚的壓力,所以他從沒調皮過,無論是在學業還是生活上,他都儘量不給父親惹麻煩。

  這樣也好不落話柄在那些長輩手裡。

  其實陳迄周自己也不清楚,這樣做算不算討好。

  但他這些年來確確實實,沒有什麼人生目標。

  努力學習也好,考上軍校也罷,陳迄周只是在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家需要他這麼做後,就這麼做了。

  他只是在想,或許離開陳家他哪兒也去不了。

  那間沒有母親生活氣息的屋子,就是他在世間唯一的棲息地。

  於是父親離世後,陳迄周離開了南霖市。

  他將父親留下來的房屋變賣,離開那個居住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城市,只帶走了兩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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