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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景埋進她的頸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姜如願還驚魂未定,又被他扯進懷裡,頓時生氣了,她直接推開他,不高興道:「娘親還沒走遠呢!」

  「原本共處一榻是無奈之舉,我忍了,可是娘親剛走你便來抱我,枉我娘親這麼信任你,」她連珠炮似的開口,「我都快嚇死了,你都不安慰我一句,只顧著抱我親我,你不是事事為我著想的景哥哥了!」

  越說越委屈,她的眸中含了淚,幽怨地望著他。

  盛景微怔,想去抱她,又怕再次惹她厭煩,於是立刻從床榻上坐起身,大跨步下了榻,只著足襪踩在地上——怕弄髒她的床榻,最後關頭他還脫了鞋塞進床底。

  因為著急,精心梳理好的頭髮也變得亂糟糟的,衣裳的褶皺比老太太臉上的皺紋還要多,姜如願從未見過他這麼狼狽的時候,上下打量他一番,唇角微動,差點忍不住笑出聲,連忙收斂神色,繼續幽怨地望著他。

  「願願,我沒有要強迫你的意思,」他有些無措地解釋,「只是你我同榻而眠,我情難自禁。」

  自從她長大之後,他們最為親密的舉動便是親吻,不過他每次最多親到她的鎖骨,然後便會克制地放開她,生怕自己做出不合時宜的舉動。

  可是今日,他們同榻這麼久,溫香軟玉近在眼前,他若是克製得了,便是聖人了,頭腦一熱便直接抱住了她,沒有顧及她的想法。

  不過不管是何緣故,都是他的錯,他再次誠懇地道歉。

  姜如願抿了抿唇,沒有理他。

  盛景也沉默了一會兒,猛然發覺現在他留在這裡似乎更為不妥,於是商量道:「我先出去,等你穿戴整齊之後我們再談,好不好?」

  「你進來的時候怎麼沒這樣想。」姜如願小聲嘟囔。

  見她願意說話了,盛景悄悄鬆了口氣,立刻解釋道:「我以為你會很快起床,沒想到……」

  姜如願怒目而視:「你的意思是我賴床了?」

  雖然是事實,但盛景權衡了一會兒,違心道:「沒有,是我業務不熟練,耽擱你起床了。」

  她的神色緩和了幾分,只是語氣依然不高興:「你先出去吧。」

  盛景抬腳便要走,姜如願忙喊住他:「你的鞋還在床底呢!」

  他愣了下,顯然已經忘了這回事,復又折返,蹲下找鞋,拿到手之後,他請求道:「願願,我能坐下穿嗎?」

  姜如願往裡面挪了挪,無聲地同意了。

  只是被窩裡屬於他的氣息還在,稍稍一動便有清冽好聞的氣息鑽入鼻息,像雨後破土而出的嫩芽,沾著濕潤的雨露,混著泥土的清香,全然地裹挾了她。

  她忽然想起方才他擁著她的時候,有力的臂膀與堅實的胸膛讓她透不過氣,卻又有著十足的安全感。

  不得不承認,有一瞬間,她想更緊密地貼著他。

  更不想承認的是,她生氣的原因有三分之一是因為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

  她是大家閨秀,自幼通讀詩書恪守禮儀,怎麼可以湧現出這樣荒謬的念頭呢?

  「願願,我先走了?」

  盛景已經穿戴整齊,見她似乎在發呆,便提醒了一句。

  姜如願回神,輕緩地眨了下眼睛,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就這樣無辜地望著他,看得他心中發軟。

  「景哥哥,」她慢吞吞地開口,「為什麼你想抱我親我的時候,可以這麼輕易地說出口呢?」

  小時候她是會毫無顧忌地讓他抱的,可是越長大越矜持,她明明也是想親近他的,他的擁抱、親吻與撫摸,她都喜歡,卻不敢表現出來,甚至羞於啟齒。

  盛景思索了一會兒,為她解惑:「因為世間對女子的桎梏太多,女子聽得多了,便會為自己上一道無形的枷鎖,言行舉止自然格外矜持。」

  頓了頓,他又道:「願願,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如此,想說什麼便說什麼,我不會嘲笑你,更不會禁錮你。」

  他說:「你有表達自我的權利。」

  姜如願認真地沉思了片刻,問:「真的說什麼都可以嗎?你都會答應嗎?」

  盛景頷首。

  「那……」她緊張地舔了下唇,輕聲說,「我想和你一起睡。」

  話音剛落,半掩的窗牖處鑽進一絲微弱的光,緊接著又泄出幾寸,漸漸爬滿整個寮房。

  姜如願想看的日出,到底還是遲了。

  只不過日出已經不重要了,他們臉上沒有一絲遺憾,靜靜地凝視著對方,像是要透過眼睛,直直地望進彼此的心裡。

  不知過了多久,一息或是一刻,盛景掀開被子,半個身子鑽進溫熱的被窩,右手不甚熟練地穿過她的青絲,慢慢地、堅定地環住她的肩。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答應你。」

  他吻了下她的額頭,不摻雜任何欲.念,卻讓姜如願禁不住嚶嚀一聲,渾身酥麻。

  冷靜了一會兒,她試圖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景哥哥,我覺得你這樣抱著我很有安全感,我喜歡你這樣抱著我。」

  「等成親之後,我每天都會這樣抱著你,」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她披散著的長髮,「就算你與我吵架,我也不和你分房睡,就算你趕我走,我也賴著不走。」

  他何嘗不喜歡這樣的擁抱,呼吸相纏,心跳一致,她近在咫尺,想將她融進骨血,想與她時刻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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