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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瑢看向她,神色如常:「夫人想說,我便聽,若是有所顧慮...」

  「我想說。」

  蕭瑢一頓,確定她面上沒有為難之色,才笑了笑,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道:「那我就聽聽,我柔弱的夫人是如何一夜之間變成屈指可數的高手的。」

  姜瀅知他是故意打趣,便順著他的力道窩進他的懷裡,徐徐道。

  「母親兄長走的那年,我六歲,他們與我別時,說很快就會回來,母親說會給我帶外祖父與舅舅們的禮物,兄長說給我帶南城有趣的物件,兄長臨走時為了哄我,還給我栽了一顆桂花樹,說等桂花樹長大,開了花,他就折來放在的寢房,必定滿室添香,還說會摘一朵為我簪發。」

  蕭瑢放在一側的手緩緩緊握成拳:「就是你院中那顆桂花樹?」

  「嗯。」姜瀅輕輕點頭:「那是母親與兄長第一次食言,母親沒有給我帶回禮物,兄長也再也看不到桂花樹長大。」

  桂花樹長大了,可以折來插花,簪發,可母親和兄長永遠也回不來了。

  「我滿懷期待的等著,可等回來的,是母親與兄長的屍身。」

  當年的一切無論多久想起,提起,姜瀅都忍不住落淚。

  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若是那時她沒有生病,就會和母親兄長一起去外祖父的壽宴,就可以永遠都不會和他們分開了,她就不會在世上苦苦煎熬,守著昔日美好的回憶痛徹心扉,承受著磨人的思念,痛不欲生。

  蕭瑢沒有出聲,輕輕將人往懷裡攏了攏。

  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姑娘,一朝失去親人,還是那樣殘忍的死法,那種刻骨銘心,無人能感同身受。

  「我那時年紀小,什麼都不懂,不懂母兄為何突然離我而去,不懂外祖父和舅舅們為何一朝滅門,但我趁祖母不在,跑到前院看到了母兄的屍身後,就明白母兄再也無法醒來,母親再也不會對我笑,哄我睡覺,兄長再也不會溫聲哄我,給我買糖糕,我知道,我永遠的失去了他們。」

  「那之後,我大病了一場,危在旦夕。」

  蕭瑢心中一疼,喉頭微動。

  他輕輕低頭吻在她的髮絲上。

  差一點,他就遇不見她了。

  「是父親求到了鶴山,跪求神醫相救,我才得以保住性命。」姜瀅無聲的落著淚,怕被蕭瑢聽出哽咽,她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又繼續道:「我知道母兄是被人害死的,便一心要為他們報仇。」

  「可我什麼都沒有,我拿什麼去報仇。」

  「後來,我在機緣巧合下,學了武功,如此,有朝一日找到了仇人,我才有手刃仇人的能力。」

  姜瀅還是沒有將逢幽閣說出來。

  這件事干係重大,她還沒有想好該如何說。

  畢竟會武功和曾經是殺手,這完全是兩碼事。

  「手刃仇人?」蕭瑢眼神微緊。

  姜瀅:「嗯...,那時,我沒有顧慮太多,一心只有報仇,想著哪怕是拼了這條命,也要為母兄報仇。」

  「那時候我不知道仇人是誰,只能先默默地等待時機,而父親也一直在查此事,大約是父親的動作讓那背後的人察覺,給姜家招來了災禍。」姜瀅說到這裡頓了頓:「若非有郡王,姜家難逃那一劫。」

  蕭瑢仍舊沒出聲,安靜的聽著。

  「我最初求到郡王跟前時,只是想救姜家,但後來...」姜瀅眨眨眼,半晌才道:「經此一事,我覺得仇人應該在京城,所以,便想借著郡王,到京城來繼續查。」

  「還有...」

  蕭瑢眼神微閃,循循善誘:「還有什麼?」

  姜瀅輕輕抬起頭,看著他:「後來有了郡王,我便放棄了魚死網破的想法,我想,若是找到仇人,可以求郡王,為母兄沉冤昭雪。」

  與眾所周知的母兄被人害死不同,齊家謀反是有鐵證的,有陛下滿門抄斬的聖旨在,沒有找到齊家被冤枉的證據前,他插手反倒會連累他。

  如今東宮才立,政事頗多,不好讓他再費心力。

  待她尋得證據的那一日,再來求他。

  蕭瑢沉默許久後,輕輕一笑:「倒還知道依靠我,不算太笨。」

  只是替母兄昭雪,沒有齊家嗎?

  姜瀅面色羞赧道:「那時候還未與郡王心意相通,自是不敢奢望。」

  蕭瑢挑眉:「現在心意相通了?」

  姜瀅慌忙低頭往他懷裡鑽,帶著鼻音幾不可聞的承認:「嗯吶。」

  「你學武,姜家知道嗎?」蕭瑢寵溺的撫了撫她的髮絲,問出了關於此事的第一個問題。

  姜瀅搖了搖頭:「都不知,先前只有青裊一人知曉。」

  果然如此。

  蕭瑢眼神微垂,沒有繼續追問。

  疑點還有很多。

  比如,她所說的機緣巧合是什麼,比如,她師承何處,再比如,她是否已經查到了什麼。

  但她不願說,他便慢慢等。

  總有一日,她會願意同他將一切道來。

  現在他很心疼,心疼這個獨自一人撐了這麼多年的姑娘。

  這些年,她心中的仇恨,思念,痛苦,怕是都無人敘說。

  不過今後有他,他會好好愛惜她,將她這麼多年所缺失的愛,一點一點的加倍的給她。

  「夫人還沒有說完呢。」

  「我還想聽聽,夫人是如何為我殺上紅蓮樓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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