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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瀅微微擰眉。
那不正是她去鶴山那年?
「母妃的病....」姜瀅駐足看向蕭瑢。
蕭瑢也停下腳步,捏了捏她的手心:「神醫說若不受刺激,一直用藥養著,不會有大礙。」
姜瀅聞言放下心來,她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輕聲問:「郡王離開蘇州去鶴山,是去給母妃求藥?」
「嗯。」蕭瑢點頭。
二人又相攜往前走,一陣無言後,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幾乎是同時,雙雙停下腳步偏頭看向對方。
「你...」
「你...」
看清對方眼裡的訝異後,蕭瑢先開口:「夫人先說。」
姜瀅眼瞼微垂,這不是他第一次叫她夫人,可聽來還是叫她心跳飛快。
幾息後,她才抬眸道:「郡王是那年何時去的鶴山?」
她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當年是借著到鶴山養病進的逢幽閣,為了不讓家中懷疑,她確實是先到了鶴山的,上山後藥童已侯在山門,她致謝後,藥童笑著說恰好才送走一位京中來的為母求藥的小公子,便順便等在那裡了。
蕭瑢迎上她的目光,溫聲道:「三月。」
姜瀅眼中一亮。
她去鶴山那時正是三月!
蕭瑢眼底笑意愈深:「我記得,夫人似乎也是那年去的鶴山。」
姜瀅愉悅點頭:「嗯,是,我當時還聽藥童提及,就在我上山那日,有一位京中來的為母求藥的小公子,我當時沒在意,方才聽郡王提起這事,便想著那會不會就是郡王。」
蕭瑢:「那天,是三月初九。」
姜瀅自然不會忘記她到鶴山的日子,正是三月初九。
蕭瑢話落,她便粲然一笑,又驚又喜:「正是那日。」
「如此說來,郡王當真與我同日到了鶴山,只可惜那時沒見著郡王。」
晨風輕撫,蕭瑢上前一步替姜瀅攏了攏披風,低頭看著那張笑容燦爛的小臉,聲音格外的溫柔:「我那時見過夫人。」
姜瀅頓感驚訝:「啊?」
可他們不是同時到的鶴山啊,他如何會見過她。
蕭瑢對上那雙疑惑迷茫的眸子,忍不住低頭在她額心印下一吻,惹得姜瀅羞澀的低下頭,他才道:「我離開時,在鶴山腳下的那條小道上,與一輛馬車擦肩而過時,車簾被疾風掀起,我看見裡頭坐著一個,一身素衣的小姑娘。」
那一眼,叫他記了多年。
他記得她臉色太過蒼白,可眼底卻布滿恨意,濃烈的叫人背脊生寒。
蕭瑢細細打量著近在咫尺的這雙水眸,那裡頭只有歡愉喜悅,無半點初見時的恨意。
但他此時已確定那個小姑娘就是她。
她著素衣,因那時三年孝期未過。
她當時恨的是什麼?
這個答案並不難猜。
那個時候除了她母兄之死,沒有其他能讓她被滔天的仇恨籠罩;那麼如今她是不恨了,還是掩飾的太好?
姜瀅並不知蕭瑢心中疑慮,她此時只是萬分驚愕。
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早在九年前就已經離彼此那般近過。
「原來是這樣,你才離開,我便到了。」姜瀅好奇道:「那我當時有看你嗎?」
蕭瑢搖頭:「沒有。」
姜瀅眼底帶著淺淺的失落,不怪她沒有印象。
「說來也是巧。」蕭瑢輕笑道:「你可知在蘇州見你之前,我在馬車上淺寐,夢到了初次見你的情景。」
姜瀅瞪圓雙眼,驚訝的微微張唇。
「我當時就在想,怎會無緣無故又夢到了,原來啊...」蕭瑢低頭柔聲道:「是你來找我了。」
而姜瀅已被他的話驚得怔愣不已。
他夢見她?又?
說明不止一次!為什麼?
又為何會那麼巧,在見她之前夢見幼年的她?
蕭瑢似是看出她眼底的驚疑,道:「這大約就是上天註定的緣分。」
「命中注定,我會娶你。」
姜瀅呆愣愣看著蕭瑢。
命中注定,我會娶你。
不是啊,是她為了救姜家求到他跟前,後來他放她離開,她是因為想要跟他進京才選擇留下。
這分明就是一場她單方面的欺瞞,利用。
怎麼會是命中注定呢。
「怎麼了?」
蕭瑢見她遲遲不動,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是不是也覺得這是天定良緣?」
姜瀅慌忙撲進蕭瑢的懷中,掩下眼底的異樣。
蕭瑢愣了愣後,輕輕摟住她。
天邊已掛上紅日,照耀過來,將擁抱在一起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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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瀅初來宸王府,對府中尚不熟悉,蕭瑢便牽著她逛了大半個院子,回到昭和院,已近午時。
二人一同用過午飯後,便回房午憩了。
是真的午憩。
蕭瑢自覺昨日半醉間折騰的太晚,今兒可不敢再碰姜瀅,生怕弄出個好歹來。
加上起的早又逛了一晌午的園子,姜瀅著實有些累了,被蕭瑢摟在懷中沉沉睡去。
醒來時已是一個時辰後,還是被貓兒的叫聲吵醒的。
青裊估摸著時辰她該醒了,已經侯在了床榻邊,聽的動靜便上前打了帳。
「姑娘醒了。」
姜瀅見身旁已無人,緩緩的坐起來:「郡王何時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