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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往年她不必問這一句便自去回了,可姑娘與府中主子的關係始終不遠不近,她倒不是為了大局著想,只是希望姑娘能放下過去,開心些罷了。

  姜瀅清楚青裊的好意,未生不虞,只捂嘴輕咳幾聲,道:「我雖在鶴山養病多年,但這身子仍舊虛弱,今日便不與諸位姐妹弟弟同去,你代我致聲歉意。」

  青裊知她心意已決,不敢再勸:「姑娘身子要緊,奴婢這便去回了。」

  待青裊走後,姜瀅佇立良久才緩步進了屋。

  後日便是母親兄長的忌日,十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長到她都快忘記母親的音容相貌,短到她心中恨意仍舊滔天。

  她猶記得那一日,母親兄長臨行前在她病榻前哄她:

  「歲歲染了風寒不便舟車勞頓,母親與兄長定在中秋前歸來,陪歲歲過中秋。」

  「歲歲聽話不哭,乖乖吃藥,哥哥回來給你帶南城李家的桃酥。」

  母親與兄長的溫柔話語猶在耳邊,姜瀅立在窗前望著那一株桂花,眼眶逐漸濕潤。

  那年的中秋她沒等回桃酥,只等來了噩耗。

  永樂二十九年,八月初一,外祖父的壽宴上,齊家通敵,滿門抄斬的聖旨下達,母親兄長本不在其中,卻偏偏死在了那裡頭,兄長更是面目全非,死無全屍。

  母兄送回府那天,是中秋前三日,那年她六歲,趁奶娘不備跑到前院見到了母親兄長的屍體,當即便昏迷過去,加重了病情,父親翻了兩座山求到鶴山神醫跟前,帶回了救命的藥。

  窗外清風拂過,縈繞在鼻尖的桂花香終是讓姜瀅眼眶的淚落了下來。

  那株桂花是兄長去南城前一日為了哄她種下的,說好回來一起栽培,待花開時摘來為她簪發,或是放置寢房得滿室香,可向來言出必行的兄長第一次食言了,原本尋常事,如今已成了妄念。

  姜瀅低頭輕輕拭去臉頰的淚水,眼底划過濃濃的恨意。

  外祖父不可能通敵!

  齊家將門世代鎮守邊關,滿門忠烈,絕無可能叛國 。

  聖旨為南城齊家滿門抄斬,母親為姜氏婦,兄長為姜家子,更不該死在那場混亂中,可偏偏都死了!

  那日的齊家壽宴上血流成河,賓客在官兵的驅趕下離席,外祖父欲將母親兄長送出卻被那帶頭的官阻攔,但凡求情當即斃命,為保母親兄長,舅舅表兄據理力爭,皆先後慘死在那人刀下!

  她那時年紀小,又病重,祖母父親便都瞞著她,這一切都是在母親兄長的墳前,閣主說與她聽的,她知曉母兄慘死的內情後,為報仇借往鶴山養病為由,入了江湖門派逢幽閣,十四歲學成歸來,閣主送她的第一份禮便是那人的名字,薛耀!

  也是她接的第一個逢幽令,殺的第一個人。

  但她清楚齊家冤案背後絕不只是一個小小的薛耀,她用了兩年的時間,終於查到了蛛絲馬跡,薛耀背後的是京中貴人,她想要繼續往下查便只能進京,可她只是蘇州長史之女,輕易進不得京。

  而就在前幾日京中傳來消息,次年三月宮中大選,陛下多年不選秀,如今大選是為皇子皇孫舉辦,畢竟,陛下的皇子皇孫實在太多,也因如此,她需好生篩選,尋找最合適的人。

  她沒有妄想憑自己一己之力為齊家翻案,為母兄討回公道,那背後之人權勢滔天,若她無人撐腰,報仇二字不過是空口白話。

  所以她不必由著自身喜好,只重權勢,當然她明白或許不會盡如她意,畢竟天下美人不知何幾,她不一定能得一人真心,答應為齊家翻案,所以她做了兩手準備,若是此道不通,她只需在大選上被留下即可,只要入了皇家便有機會接近權貴,尋到仇家後她便自去了斷,就算丟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反正自母親兄長慘死後,她便做不到為自己而活,她這一生也註定不會平坦。

  所以,既然前路坎坷,何必再添牽掛。

  -

  清月堂

  一位著桃紅衣裙模樣艷麗的姑娘,時不時往堂外張望,不耐的神情里夾雜著幾絲期待,堂中淺藍衣裳的小公子瞧著比她要小些,卻坐姿端正,頗顯沉穩,便是往外頭瞧也是規規矩矩,連身體都未傾斜半分。

  而一旁與他年紀相仿,容貌相似的姑娘亦是挺直身板,一張小臉緊繃著,隱有幾分傲氣,但到底是年紀小沉不住氣,眉眼裡盛著些不明的緊張。

  小半個時辰過去,容貌艷麗的姑娘終是耐心耗盡,將手中茶盞重重一放:

  「這都回來第三年了,府中處處緊著她,她還有什麼不滿,每每叫我們如此等,慣愛拿喬!」

  她話才落,小公子便皺了眉:「三姐姐,萬不可胡說。」

  被稱為三姐姐的便是長房三姑娘姜蔓,小公子則是長房七公子,另一邊淡色衣裳的姑娘,乃他的雙胞胎妹妹,八姑娘姜笙。

  姜蔓雖為庶女,但周氏也是妾室扶正,羅姨娘為此記恨至今,與周氏鬥了好些年,她心頭自然也不是那麼痛快,加上姜蔓性子本就潑辣些,又在排行上占了點優勢,只要沒有長輩在,她向來是嘴上不饒人:

  「就七弟會做好人,我早便說人不會來,你們偏生要做這樣子,也不知給誰看呢!」

  姜笙一直看不慣姜蔓做派,向來不願與她多費口舌,但她見不得兄長受擠兌,當即眉眼一冷,道:「三姐姐這話怎不去銀霜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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