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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我碾碎的那顆珠子,你猜是誰的?」

  明明陽光正好,微風和煦,容衍卻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他既震驚於寧長風所說的那個熱武器遍地的末世世界,又被一種濃重的危機感包裹。倘若連火箭大炮都無法阻止那所謂喪屍的入侵,那手持冷兵器的他們,又該如何打贏這場戰?

  前世長風靠與喪屍王同歸於盡才中止那場災難——

  不。

  他絕不允許長風再犧牲自己一次。

  容衍全身血液驟冷,寒意自四肢百骸流出,寧長風感覺到他僵冷的手心,停下來側頭望了望他,抿唇道:「按你們的說法,我這叫借屍還魂,你一時難以接受也——」

  古人神鬼觀念重,容衍已是他所見過思想最開闊的,若是換做別人,此刻他只怕已被五花大綁潑了一身狗血了。

  他願意將信任交付於他,接受只是時間問題。

  果然話音未落便被打斷,容衍攥了攥他的手,輕斥道:「說的什麼話!,既已決定相守一生,那便無論是魂是鬼,是神是人,都是我的。」

  「我認定你了。」

  他尾音高高揚起,透出一股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執拗。

  寧長風緊抿的薄唇鬆開,受用地揚了揚唇角,連鋒銳的眼尾都柔和下來。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容衍狠命掐了掐自己的掌心,面色如常地隨他一道走出護國寺。

  夜深,燈闌。

  寧長風陪除夕玩了一會兒。

  小傢伙像他阿父,脾氣好,不管怎麼逗他都咯咯地笑,累了也不黏人,打了個小小的哈欠自己睡著了。

  省心得很。

  寧長風替熟睡地他掖緊小被子,放下帷帳,轉身進了書房。

  書房內燭光明亮,各式卷宗高高摞在桌案上,容衍正一目十行地瀏覽著上面的內容,右手邊散落著已經看過的,攤開的書卷上有硃筆圈畫的痕跡。

  落無心手裡又捧著一摞走進來,被寧長風接過,叫他吩咐小廚房做些消夜端過來。

  自護國寺回來之後,容衍便讓手下護衛去羌州搜集安國公為質十五年的所有行蹤,卷宗一沓一沓地整理好寄過來,他已在書房泡了五六日了。

  寧長風將新到的卷宗輕輕摞在案前。

  容衍一手執筆,一手翻頁,硃筆在捲紙上迅速勾點圈畫,偶爾在白紙上標記一兩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去查那可贊死前見過什麼可疑人物,另外去大理寺把韓松自焚前幾日的卷宗調過來。」

  他頭也不抬地吩咐,案前立著的人影卻沒有動作,接著他手中的硃筆一空,被人抽走了。

  寧長風替他將冷茶倒掉,斟了一杯熱的:「歇會,不急在這一時。」

  安國公韓松意在示警,便意味著距離潰敗之日尚早。

  他們還有時間。

  容衍眼下掛著青黑,一個人十五年的行蹤何其難查,更何況要在這浩如煙海的卷宗里找到哪怕一點蛛絲馬跡,連日來的查閱耗費了他太多心神,便沒注意到茶水滾燙,接過茶碗便要喝。

  寧長風忙又去搶。

  動作間滾燙的茶水濺灑在他的手背上,霎時紅了一片。

  容衍這才後知後覺地將茶碗一松,垂眸低低道了一聲:「抱歉。」

  寧長風沒去管手背上的燙傷,而是定定地看著垂眸的他,語氣近乎篤定:「你在著急,是因為宣和嗎?」

  書房內靜寂無聲。

  容衍起身要去替他拿帕子濕敷被攔住了,寧長風一隻手臂橫在他腰前,將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容衍,回答我。」

  他冷聲時自帶壓迫感,投過來的視線宛如實質,仿佛擁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片刻後,容衍輕輕點了點頭。

  「是,也不是。」

  不知怎地,寧長風提著的心口驟然一松,隨即細細密密的疼泛起來,扎得他有點難受。

  他不知這難受是因為容衍,還是因為府上突然冒出來的宣和。

  或二者兼而有之。

  那是容衍的過去,母親也好,妹妹也罷,甚至陳修陳璟兄弟……他理應有他的人生,不該只圍著他一個人轉。

  譬如前世。

  養父母生下自己的孩子天經地義,連寧長風自己都覺得無可指摘。

  但他又清楚地意識到,那不再是他的歸宿了。

  他想要一個完完整整,只屬於他的歸處。

  他垂下攔著容衍的手,低低「嗯」了一聲,扭過頭去。

  容衍取了濕帕子,輕輕敷在他通紅的手背上,微黃的燭火在他眼睫上打下陰影,他微蹙著眉,神情專注而懊惱。

  「我與宣和之間非三言兩語所能說清。你若想聽,我另尋個時間慢慢與你講。」

  寧長風低聲:「誰要聽。」

  容衍輕輕替他抹上白玉膏,聞言吹氣的動作停了停,抬起眼皮望了神情緊繃的寧長風一眼,突然放下他手,輕輕嘆了口氣。

  「這幾日忙得晨昏顛倒忽略了你,是為夫的不是,這就回房休息。」

  說著便要拉他回臥房睡下,卻被拽住了。

  那點燙傷其實不算什麼,寧長風並未放在心上,但容衍待他耐心一如既往,他心裡舒坦了,便將一旁的小凳勾到身邊,拍拍讓容衍坐下談正事。

  「我把長生蠱的屍體給了李老,今日他找上我,你猜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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