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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他再次進去,少女才慢慢止住了哭聲,身子輕輕顫抖,把腦袋埋進被褥里,恨不得把床單刨出個洞來,躲進去。

  他露出了真面目,野獸亮出了獠牙,還是一如既往地兇悍。

  什麼溫柔,什麼退讓。

  她真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那樣以為。

  他輕撫著她汗濕的發,沿著後頸一路往下,描摹著漂亮的蝴蝶骨,低低嘆息道:「昭昭,真漂亮,想拖回去,藏起來。」她還沉浸在那密密麻麻的感覺中,只將他的話聽了一半,以為是調情,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他便又笑了。

  「罷了,給你自由,終究你逃不掉了。」

  魔神俯下身,重新親吻、輕撫,沿著她凸起的脊背往下,師昭背對著他,總覺得心好像漂浮在空中,總有不踏實感,想回頭看看他的表情,卻又被他強硬地咬住後頸,「別走神。」

  一夜旖旎。

  那一夜,師昭感覺到從所未有的溫暖與放鬆。

  等天光乍破,陽光透過窗欞,傾灑在床頭,師昭似有所感,猛地坐起身,身上的被子滑落,她的衣裳已經一絲不苟地穿好,屋內一片寂靜,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好像昨夜,只是春\\夢一場。

  她望著空蕩蕩的屋子,沉默了很久,目光有些游離恍惚,突然察覺到什麼,她起身走向鏡子,微微掀開衣衫,看向胸口。

  只見一片雪白的肌膚上,最為貼近心臟的位置,殘留著一道淺淺的牙印。

  ——代表他來過。

  作者有話說:

  完結倒計時。

  還有最後一個劇情轉折。

  第156章 、完結章

  「當年你發下的那句誓言,真的僅僅是為了我嗎?」

  後來,很多年以後,顧讓在與師昭對飲時,終於問及了這個問題。

  彼時,兩人坐在一棵海棠樹下,面前擺著一方長案,懶洋洋地對飲賞花,少年的桃花眼倒映著漫天春色,邊飲酒邊望著對面的女子。

  當時便那麼想讓他活?

  甚至以自己生生世世的命為代價,立下誓言?

  師昭動作一頓,抬眼掃了顧讓一眼,說:「為什麼這麼問?」

  顧讓撓頭:「我覺得不對啊,你想報答我,會這麼豁得出去?」

  就她。

  就這師昭?

  她會這樣不顧一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顧讓才是她深愛的男人。

  這少年復活幾年,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師昭頓了頓,放下酒杯,拿起壺兀自倒滿,一飲而盡,才說:「的確不會。」

  「我才不會蠢得把自己賠上。」

  何況,她不能保證自己在做那麼事之後,被復活後的顧讓,還會站在她那一邊。萬一得不償失,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顧讓笑了,這些年他早就看開了,純當是與關係最好的親友閒聊:「所以,這個誓言,對你而言,其實根本無關緊要,對不對?」

  「對。」

  發不發誓,她都是巫羲的。

  師昭也沒打算再跟其他人在一起,說實話,她已經不是春心萌動的小女孩了,便是送幾個美貌少年到她面前,她也興致缺缺,絲毫看不上。

  「可惜,連我都看出來了,他卻不知道。」顧讓伸了個懶腰,轉著酒杯道:「看來我還算運氣不錯,誤打誤撞被他復活了,魔神以為用我換你的誓言,是賺了,結果根本就是白送啊。」

  師昭笑,「你就知足吧。」

  顧讓也笑,隨口開玩笑道:「不知足,什麼時候你給我弄個長老的位置噹噹,讓小爺我也享受享受被人膜拜的滋味,我才算知足了。」

  師昭嗤笑,「那有什麼好?」

  「不好?」顧讓挑眉,盯著她,「不好你還拼命追求?你腦子壞了?」

  那不一樣。

  師昭和他說不清,也許她一開始追求的是人上人的滋味,後來,她也說不清自己堅持的是什麼。

  也許是執念。

  她把全部精力投注其中,她要以此來證明什麼。

  可真正得到了之後……

  她心如止水,談不上多高興,亦談不上失望,只有夜深人靜時,她被巫羲抱在懷裡,兩個人像連體嬰一樣肌膚相貼,她不喜他透明的樣子,在一日日的誘哄中,漸漸看到對方猙獰可怖的身軀。

  那時,才稍稍會有那麼一絲波瀾。

  也就一點點。

  落子無悔。

  她和巫羲之間的稱謂,從「魔神大人」與「昭昭」,到互相稱呼大名,到最後,熟得不能再熟了,索性連名字都不叫了,直接「餵」「哎」地叫對方。

  只有在床榻間,互相動情時,才學著凡人來回叫著「夫人」與「夫君」。

  他說:「本尊學習了人間很多風俗,很喜歡『白頭偕老』這個詞。」

  師昭問:「永生的神,會渴望白頭嗎?」

  「會啊。」

  青年撫摸著她的脊背,「本尊永生數萬載,不知何謂歡喜、愛慕、怨恨、憤怒,時間與本尊而言,無非是衡量秩序的工具,唯有與你一起之後,短短數年,卻體會了從前學不到的。」

  「以『白頭』終結『永生』,對本尊而言,或許會很有意思的事。」

  換而言之,活膩了。

  師昭捧著他的臉,揚唇笑,在他鼻尖蹭了蹭,睫毛掃著他的臉頰,「可惜,我沒活膩,我還要活好久好久,才沒人跟你這個老傢伙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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