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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為何,巫羲說過的話突然閃現。

  坐在最上方的尊座上、已是仙尊的師昭,華服盛妝,居高臨下,許久沒動,也沒說話,睥睨著這戴著斗笠的人。

  四周眾人開始竊竊私語,安靜的大殿頓起喧譁。

  殿中人巍然不動。

  下方右側末席站著虛弱的師窈,她是被師昭強行扣留觀禮的,清言聞訊而來,扶著她,本欲煎熬完之後便帶她走,此刻卻都盯著那人。

  靈墟宗有長老按捺不住,揚聲斥責道:「放肆!就算是獻給尊上的生辰禮,逾期才送,本就怠慢,此刻打攪大典,成何體統,還不退下!」

  那人安靜站著,沒說話。

  「禮物呢?」師昭突然問。

  那人低聲說:「還請尊上隨我前來。」

  眾人面色微變,雖然封仙大典已成,也不算太大的不合禮數,但此刻這無名之輩攪局,也實在是太過唐突無禮,很像別有用心。

  但鬼使神差的,師昭抬手,制止下方喧譁。

  「好。」

  她拂袖起身,布滿華美章紋的裙擺從長階上迤邐而下,一步步,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轉身,出去。

  師昭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誰也沒說話,直到那人走到煙波渺渺的山峰之巔,他停了下來,望著漫山遍野密匝匝的林木,鬱鬱蔥蔥,生機盎然。

  綠草如茵,花草繁茂,時有仙獸紛飛,雲波浩瀚,入目靈氣盎然,好一番美景。

  忽有一陣風吹過。

  那人取下斗笠,垂落的紗簾被風掀起,他回身,露出少年飛揚入鬢的俊秀眉眼。

  「師昭,好久不見。」他笑。

  「……」

  一句話,猶如驚雷炸開。

  師昭猛地抬眼,雙眸瞪大了,死死盯著眼前的人,耳畔猶如被巨雷轟然劈過,密密麻麻的電流感席捲全身,最終在頭皮炸開。

  轟得理智灰飛煙滅、蕩然無存。

  師昭徹底呆在了原地,懷疑自己在做夢。

  是夢吧。

  這肯定就是夢。

  這或許是死去的師昭,在臨死前做的一場荒誕的夢。

  她猛地後退一步,臉色發白。

  「你……你是……」

  她喃喃後退,艱難地吐出那兩個字,「顧讓?!」

  她滿眼陌生與迷茫,看著他眼神活像是大白天見到了鬼,杏眸你俱是驚異與抗拒,沒有半點喜悅,只有劇烈發顫。

  與其說不認識,或者說,她覺得這不對,這是假的,眼前這個人怎麼會活著?

  他明明魂飛魄散了。

  魔神明明不願救他。

  她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一步,等到背脊靠上一棵樹,理智才和血液一起緩慢地回流,讓她的臉上有了血色。

  少年逆風站在原地,看著她,不著急,亦不催促。

  「師昭,你還好嗎?」他溫柔地問。

  師昭拼命搖著頭,她說:「我不好……我一點都不好,你突然為什麼復活了?你明明已經死了……」

  若是別人見了這場面,怕是要以為他們有仇,她恨不得他死。這少年卻無奈地聳聳肩,還像以前那樣,抱著臂懶洋洋地嘆氣:「我說,你要不要這麼狠心啊?我好不容易活過來,你不抱著我哭一場就算了,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你一點都不好?」

  「……」

  「怎麼?我活了,你很失望?」

  「……」

  師昭沒吭聲。

  顧讓說著說著,似乎也覺得這氣氛很微妙,似乎有點兒悲傷,又有點兒尷尬,還有點股說不上來的陌生感,尤其是師昭還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眼神像盯著個怪物?

  顧讓心道他怎麼了,無辜地摸了摸後腦勺,無力又頭疼地說:「好歹給點面子吧,別這樣,小爺我走了鬼門關一趟,好不容易活了……」

  就算不煽情,哪怕給他一拳,都比這樣好吧。

  師昭突然說:「笨蛋。」

  顧讓:???

  顧讓:「……你才笨蛋,不是,你有必要上來就罵我嗎?」

  「你不是笨蛋是什麼?」師昭兩眼通紅,冷笑出聲:「當初明明可以不管我,卻非要把我這個麻煩帶回家,明明可以跑,卻非要回來送死,明明可以順著天道,卻非要傻乎乎地反抗天道送死,我看你就是個蠢貨!」

  顧讓怔住。

  他被她罵得渾身彆扭,怪不是滋味,袖中的手指緊了緊,不自在地偏過頭,低聲道:「我那不是……怕你出事。」

  「出事?」

  師昭上前一步,讓他看清楚自己此刻華服盛妝的樣子,「顧讓,你看清了,我現在是什麼身份!你不在的這一百多年,我可過得好得很!」

  顧讓心道這丫頭還是沒變,脾氣大,冷血自私,心腸如鐵,他原本打算同她好好敘舊,此刻被一罵再罵,這大少爺脾氣也被徹底激了出來,嗤笑道:「是是是,你沒我一樣混得好,那關我屁事,你就算原地給我飛升,那你也還是之前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師昭!」

  「你才哭鼻子!多久以前的事你還提,你有病嗎?!」

  「那小爺還死了一百年了!」顧讓理直氣壯,冷哼一聲:「我死之前的事你還提,你也有病啊?」

  「你!」

  師昭好久沒被人這麼懟過,簡直氣得發笑,偏過頭,肩膀突然微微顫動起來,顧讓狐疑地盯著這丫頭的反常舉動,擔心她是不是被自己罵哭了,上前去拽她,「喂,沒事吧?我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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