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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來還是毛骨悚然。

  這個人,到底怕到什麼程度,居然把自己活活餓死。

  「不過也是奇怪,寧願餓死都不出去……出去找點東西吃吃也行吧?」

  說完,方安虞轉念又想:「外面找他這麼厲害,肯定也不敢出去……」

  「所以人還是不要做虧心事……」

  時舒不說話。他轉頭朝客廳看去。

  梁徑抱著小乖在和聞京原曦說話,臉上笑容溫和。小乖在他懷裡動來動去,最後被他捏著爪子乖乖坐好。

  暮色很快四合。

  這幾日都是十分晴朗的天氣。只是太陽越大,氣溫就越低。江州冬季又格外乾燥,有時候颳起風,比下雪的時候還凍人。

  這會,窗外風聲嗚嗚。日落卻分外絢麗。落地窗前鋪了好大一塊。時舒過來的時候,小乖從梁徑手裡掙脫,對準那片夕陽餘暉左右挪騰。

  睡前想了想,時舒還是問了梁徑知不知道梁壙的事。

  梁徑坐在桌邊給他數臨睡要吃的藥,聞言頭也不抬,語氣如常:「聽說了。」

  然後,他把數好的藥遞時舒手心,握著水杯,忽然說:「後天不用吃了吧?」

  時舒點點頭,就著水一口一口吞下。

  下周手術,藥物干預的周期到後天為止。剩下的,就看手術結果了。

  梁徑伸出拇指抹了抹他濕潤的嘴角,注視片刻,忍不住湊上去親時舒嘴唇。

  時舒好笑,後仰避開:「幹嘛啊……嘴裡還有藥……」

  梁徑不讓他躲,握住時舒後頸親得更重,「老婆,我不怕苦。」

  時舒:「……我怕你被我毒死。」

  梁徑笑,格外真心實意的語氣:「老婆你真好。」

  時舒默默:神經病。沒救了。

  其實之前藥物作用下,情緒上頭的時候,時舒是很擔心手術能不能成功的。而且那個時候他還稀里糊塗答應了長輩手術成功就辦婚禮的事。所以那一陣,沮喪到極點的時候,離婚的想法都冒了泡。

  不過當手術真的來到眼前,時舒發現這件事並不像想像中那麼可怕。

  尤其梁徑還告訴他,WonderWing第二季的正式預告,全平台上線時間就是他手術醒來的那天。

  時舒簡直開心死了。

  巴不得趕緊手術。

  舒茗和時其峰前一天去了廟裡,手術當天要給他戴開過光的玉佩。不過被唯物主義的醫生拒絕了,說玉佩經手太多,以防細菌感染。丁雪和梁坤哭笑不得,最後商量下來,說,玉佩給梁徑也是一樣的。

  於是,梁徑就握著玉佩,和方安虞聞京原曦他們,在手術室外面等了整整一晚上。

  說實話,時舒只記得打上點滴後五秒之內的事。五秒後,他直接暈了過去,人事不知。再睜開眼,就是梁徑低著頭、很近很近地看自己,而時舒只來得及說一聲「梁徑……預告——」就又睡了過去。

  一旁,方安虞聞京和原曦:「…………」

  聞京嘆為觀止,停頓半晌,忍不住問:「這傢伙腦子被搖勻了?」

  原曦:「……」

  方安虞:「……」

  真的不能怪他。

  畢竟,在時舒的概念里,這就是五秒的事。而五秒前,最令他興奮的,就是WonderWing第二季正式預告的全平台上線。

  時舒感覺周身暖融融的。

  好像留學那會碰上十分好的晴天,他抱著小乖躺在教學樓前的大草坪上等梁徑的講座課結束。

  不過也有點像在安溪過的那個暑假。他們一起騎車經過廣袤的原野,暖風熏熏,眼前炙熱又明亮。

  當然,更像在特羅姆瑟的那個風雪之夜。他在梁徑懷裡昏昏欲睡,梁徑忽然給他戴上戒指。不遠處,教堂的尖頂上閃過瑰麗又炫目的極光。

  忽地睜開眼,時舒發現自己趴在桌上。

  眼前是一張沒寫完的生物卷子。

  他拿起來看了看,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快點寫,時間馬上到了。

  於是,他匆匆拿起筆,一行行往下寫。知識點一個接著一個從腦子裡蹦出。寫起來暢快極了。

  忽然,時舒寫錯了一個字。他趕緊四處找橡皮。

  橡皮呢?去哪了?要來不及了……

  這麼一想,他脫口而出:「梁徑,橡皮還我。」

  話音剛落,時舒就看見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戒指。

  耳旁混亂又嘈雜。

  「時舒……」

  「是不是說什麼了?」

  「叫梁徑了……」

  「橡皮?是橡皮嗎?」

  「他現在說什麼我都不稀奇了。」

  「別說了,我看梁徑要哭了……」

  「……」

  「……」

  「……」

  漸漸地,不知道過去多久,話語聲又歸於安靜。

  時舒慢慢睜開眼。

  梁徑還是距離很近地凝視他,眼眶確實有點紅。

  「梁徑……」

  聽到時舒細微的聲音,梁徑湊得更近,嘴唇碰了碰時舒額頭,聲線有些不穩:「嗯。」

  「我剛剛是不是說話了?」

  梁徑笑起來:「嗯。」

  「說什麼了?」時舒也有點好奇。他聲音低低的,一雙眼卻分外有神。

  梁徑笑。

  ——「梁徑,橡皮還我。」

  梁徑伸手很快捂了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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