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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經道:「好,我們且安心備考。」
即便這次沒考上,也不過是再等三年而已,他們都還年輕,等得起這短短三年。倘若因為沒聽文哥兒勸告而失了科舉資格,那才是真的懊悔莫及!
另一邊,王華也得知自家兒子要入貢院監考了,很有點緊張。他心裡有些埋怨李東陽不太靠譜,文哥兒才剛考上狀元沒幾年就讓他當同考官,出了岔子怎麼辦?
王華有過當同考官的經驗,把文哥兒喊過去好生耳提面命了一番,讓文哥兒記住萬事別爭先。
你看看這考試官名單上的人哪個不比你資格老?入了貢院務必要多幹活少掐尖,別覺得李東陽是你老師你就沒大沒小。
文哥兒不止李東陽一個老師,李東陽更不止文哥兒一個學生,沒有什麼關係是能隨隨便便長久維持的。你不打心裡敬重你老師,他也沒必要顧念什麼師生情義。
這都是些老生常談了,文哥兒聽得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保證不會亂來。
王華看著滿嘴答應卻不知有沒有聽進心裡去的兒子,心裡越發犯愁了。
他聽到外頭傳言說文哥兒的「新社」勢頭極好,新社成員詩文風格別具一格,假以時日說不準能和李東陽這位老師一別苗頭。
聽聽這都是什麼話!
學生和老師別苗頭這種話是能說的嗎?要是傳到李東陽耳里,李東陽得是什麼想法?
王華愁了一會,看著文哥兒欲言又止。
文哥兒被他爹看得心裡毛毛的,忍不住問:「爹你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了,咱父子倆有什麼好為難的?」
王華聞言嘆了口氣,把外頭的傳言講給文哥兒聽。
文哥兒眨巴一下眼。
「你別不放在心上,都說眾口鑠金,這樣的傳言多了,難免會讓西涯聽了去。」王華語重心長地說道。
文哥兒道:「您為什麼覺得您都聽說了,而老師他沒聽說呢?」
全京師消息最不靈通的人居然以為自己比全京師消息最靈通的人更早聽說外面的傳言嗎?!
王實庵吶王實庵,你到底哪來的自信!
王華:「…………」
這糟心兒子不要也罷!!!
見自家老爹又被自己氣到了,文哥兒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您放心吧,我心裡有數的。」
外頭那些說法文哥兒也不是一無所知,但他沒把這些事放在心上。關於他的流言蜚語可太多了,就算想管也管不過來,還不如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態度。
王華見他說得這般從容,便也沒再多勸。
結果第二天文哥兒就去李東陽面前把他給賣了,說是王華為此憂心忡忡。
嘿!
他們家老王永遠這麼愛操心!
李東陽聞言笑睨著文哥兒說道:「你倒是什麼話都敢講。」
文哥兒道:「那當然,我王慎辭平生事無不可對人言,何況您還是我老師!」
李東陽樂道:「你一半大小子少把『平生』掛嘴邊裝老成。」
師徒倆就著王華愛操心的老毛病聊了一會,誰都沒再提傳言之事。
事實上也沒必要再去提,只要他們的師生關係還在便算不得什麼矛盾。
文哥兒真有什麼事要找他辦,他難道還會拒絕?他真有什麼事要文哥兒去辦,文哥兒難道還會不盡心?不過是有人看他們師徒間關係融洽,想給他們添點堵罷了。
畢竟他和謝遷能有文哥兒這麼個省心省力還懂得自己找活乾的學生,不知多少人都眼熱不已。而且如今文哥兒越發得皇帝和太子看重,要是連幾句流言蜚語都沒有可就太稀奇了。
文哥兒到李東陽面前賣完爹,這事兒便算是徹底揭過了。
想要師徒之間不留心結,只需要犧牲自家親爹,多划算!
下午王華去跟李東陽匯報工作,就被李東陽說了一嘴,認為王華這個老朋友還不如文哥兒懂他。他李西涯難道是那種容不下後輩的人嗎?你這個人哪,一天到晚瞎操心!
王華:「………………」
不是,這就是文哥兒嘴裡說的「咱父子倆有什麼好為難的」?!
父子倆的私下談話,你轉頭就跟當事人說了?!
見王華臉色變來變去,李東陽哈哈大笑。他拍著王華的肩膀說道:「你啊,一天到晚操心那麼多做什麼。我要是像你這樣有兩個那麼出眾的兒子,我一準每天都從早樂到晚。」
王華能說什麼,只能無奈苦笑。
當父母的真就是孩子沒能耐也愁,孩子有能耐也愁。
王華傍晚回到家,抄起竹鞭攆得文哥兒滿院子跑。文哥兒身體倍兒棒,跑起來氣都不喘,還有心情跟王華說起對面謝家的先進經驗。
要打孩子趁小打,孩子大了就不好打了!
他已經過了十歲,再打也沒有用處,咱父子倆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說話不好嗎!!
王華:「…………」
更氣了!
最後還是文哥兒見他爹開始氣喘吁吁,十分貼心地倒回去給他爹順氣,父子倆才算握手言和。
這點師生與父子之間的小問題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文哥兒仍是每天沒心沒肺地吃好喝好,等著入貢院當同考官。
說起來他們這些考試官比考生都要多關很多天來著,因為他們都要提前一天被關進貢院裡去,且每考一場就要召開考前研討會來個現場出題、現場下印,確保沒有人能泄露考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