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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老杜寫過詩的地方我們且把船停在水中央沾沾文氣寫不成詩不許下船!
李夢陽樂道:「萬一一會你哥學你爹奪門而逃,你豈不是要賠船家錢?」
眾人聽了這話,頓時笑作一團。
王守仁還真煞有介事地走到遊船門邊研究起來說實話,這門真的挺好拆的只需要設法把它從門軸對應的凹槽里抬起來就能卷門跑路。
眼看他哥有些躍躍欲試,真想把門拆下來看看,文哥兒立刻跳過去把王守仁從門邊拉回來。
不可,不可!
這可不興拆啊!
拆壞了要賠錢的!
王守仁見他一臉警惕地拉著自己也不由笑了起來抬起手薅了把他的腦殼:「你小子想什麼呢?我是那種閒著沒事拆門的人嗎?」
文哥兒便當眾揭了王守仁老底:「你是!」
他還給大夥講起了王守仁當年試圖「格竹致知」的往事他哥本來就是那種閒著沒事對著竹子看足好幾天的人啊!
互揭老底這種事王家父子兄弟之間已經幹過無數次臉皮早就練出來了,王守仁對此渾不在意。
王守仁馬上也跟大夥分享起文哥兒小時候的逗趣往事。
比如拿到書後怕他爹給他布置超綱功課自己偷偷把所有內容先預習一遍啦。
比如練字時偷偷練個十遍八遍才挑出最滿意的給人看假裝是自己一口氣寫出來的啦。
比如被李兆先慫恿後背著所有人偷偷寫文章給李東陽點評結果被李東陽傳得人盡皆知啦。
唉小時候的弟弟多可愛,他都不忍心欺負!
聽了王守仁的話,眾人看向文哥兒的眼神頓時變了:好傢夥,原來卷王不是一天練成的,而是從小就開始卷!
聽聽,偷偷預習,偷偷練字,偷偷寫文章!
什麼時候幹這些事要偷偷的了?所以只有他們是偷偷出去玩、偷偷出去摸魚捉鳥、偷偷出去撩貓逗狗對嗎?
卷王小文,恐怖如斯!!!
眼看大夥都用「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王小文」的眼神瞧向自己,文哥兒趕忙矢口否認:「沒有的事,你們不要聽我哥瞎說,都是他胡編亂造的!」
偷偷學習這種事,他才不會幹!!!
大夥的表情很一致,臉上都只寫著一行字:真的嗎?我不信!
文哥兒一臉埋怨地看著王守仁。
這哥哥,不要也罷!
王守仁抬手搓了他臉蛋兒兩把,樂道:「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你藏著掖著做什麼?」
文哥兒哼哼唧唧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王一歲王兩歲王三歲的想法,他王十歲哪裡知道?!
遊船也在兩人相互拆台間來到湖中,也不知算不算是巧合,這時天色竟也暗了下來,很有杜甫岑參他們來渼陂遊玩時的感覺。
只是那時杜甫還處於坐困長安,到處投卷找人舉薦自己的艱難階段(實際上他往後的仕途比這還艱難),所以心情難免有些苦悶。
相比之下,王九思他們卻是年紀輕輕就登第,還被選入翰林院當庶吉士,因此哪怕來了場急雨,眾人的心情也不壞,只讓船工們也暫且入船艙避雨。
春雨向來是不大的,也就一開始來得急些,隨後就是綿綿細雨飄飄蕩蕩灑了滿天。
這種乍暖還寒的天氣碰上雨天,還是得圍著煮茶用的火爐烤著火才夠暖和。
既然一時半會當真走不了了,眾人便都輪流做起詩來,輪到的人要是一時半會沒靈感,就以茶代酒罰上一杯。
聽起來是挺風雅的,實際上不過是庶吉士們聚眾趕功課罷了!
這麼多人一起玩耍,靈感那是想摁都摁不住,寫起詩文來實在再簡單不過了。
寫出來的詩文甚至比自己擦破頭皮冥思苦想憋出來的要更好一些。
等到天終於放晴了,明媚的日光灑落在湖面的粼粼微波上,看起來又是另一番光景。
文哥兒心情舒暢得很,又跟大夥聊起了蘇東坡的《渼陂魚》。
光是從詩名看,就能看出他跟人家老杜的差距了,人老杜是憂國憂民想著怎麼才能報效國家,這蘇東坡啊,就想著吃湖裡的魚!!!
一句「烹不待熟指先染」,充分展現了這傢伙的吃貨本質!
文哥兒目光灼灼地看向王九思:「所以,我們中午吃魚嗎?」
這可是蘇東坡守在鍋邊迫不及待想要吃的魚!!
王九思:?????
你剛才不是譴責人蘇東坡只知道吃嗎?怎麼話題突然轉到吃魚上了?
既然文哥兒想吃,王九思這個東道主自然不會吝嗇,一行人中午吃上了香噴噴的渼陂魚。
文哥兒表示既然王九思慷慨解囊,他也要給大夥露一手,屁顛屁顛跑去廚房搗鼓出一盤水煮魚。
用的是他不知什麼時候帶過來的干辣椒和陝西本來就出產的花椒。
水煮魚上桌的時候大夥還將信將疑,疑心這東西到底能不能吃。
要知道文哥兒早前雖然有心擴大辣椒栽種規模,可尋常農田那是萬萬不能改種其他作物的,推廣進展到底還是有些緩慢,只有少數人家能拿來當調料。
只有被文哥兒帶著吃辣的熟人才會在家裡備著這玩意。
王九思他們這些剛到京師沒滿一年的人,哪怕嘗到過辣椒的滋味也只是淺淺地吃了幾口,遠不會像文哥兒這麼敗家地來個「滿江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