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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試一般是不黜落的,會試選上來的三百多名貢士都得穿進士服,不提前準備又不許私自改小的話,哪裡有文哥兒穿得上的尺寸?

  丘濬當時就專門跟內府那邊叮囑了幾句,讓他們趕早把進士服送去國子監。

  至於後頭御賜的狀元冠袍准沒準備好,就看內府那邊的效率了,反正尺寸都是一樣的。

  反正就內府那些最會看人下菜碟的傢伙,估摸著早就開始趕工了。

  文哥兒一聽居然是丘濬給報上去的,自己剛才還一個勁地痛斥錦衣衛的無孔不入,頓時有點不好意思。他說道:「還是您想得周到,不然我就要穿大人衣裳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文哥兒才趁著還沒夜禁溜達回家。

  明兒要早起去宮門外等著參加傳臚大典,文哥兒當晚早早睡下。

  第二日一早,文武百官以及新科進士都要在宮門開啟之前來到宮門外等候。

  朝鼓還沒響,左掖門已經開啟了,放讀卷官等人入內做最後的準備工作。

  文哥兒等人還是只有半隻腳踏入官場的新人,都很安分地按照鴻臚寺官員的指引排好隊,儼然和周圍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閒聊說笑的官場老油條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弄得眾官員都收斂了不少,不太好意思帶壞新科進士。

  要知道平時他們朝會經常吵吵嚷嚷,弄得朝廷要專門安排御史來監督他們,但凡被御史揪住高聲爭論的、沒穿朝服的、隨地吐痰的——乃至於翹班不來的(主要針對那些純掛職沒實權的勛貴外戚),統統得挨罰!

  珍惜現在這批目前還算聽話的新科進士吧!

  眾新人哪裡知道那麼多,只以為每天的朝會都是這般肅穆,連前輩們談笑時都那麼儀態端方!

  文哥兒這個經常跟著早朝諸官一起進宮的太子小老師倒是很清楚官場老油條們是什麼尿性,不過全程都很有禮貌跟認得的不認得的前輩們問好,並沒有拆穿他們臨時偽裝出來的風度翩翩假象。

  與此同時,華蓋殿內,內閣派丘濬為代表出面填正榜前三名。

  雖說名次已經敲定下來,傳臚大典當日還是很有儀式感地搞了個一甲揭名儀式。

  至於為什麼不是徐溥這個首輔兼殿試總裁官上場,理由還挺多的,這裡就不細編了,反正最後是丘濬以自己這個大學士其實還兼著禮部尚書的職務為由攬下了這活,一點都看不出考前拼命避嫌堅決不當讀卷官的傢伙也是他本人。

  徐溥都不想和他計較,只能由著他去了。

  丘濬一臉莊嚴地拆開了擺在最前頭的狀元答卷,若不細看不會發現他那張嚴肅的老臉上其實帶著些許沒藏住的笑意。

  一甲三份答卷拆填完畢,整份黃榜便由翰林院官員接過率先前往奉天殿準備傳制。

  隨著殿中開始吹吹打打地奏樂,文武百官先行入殿就位,貢士們隨後由執事官領著進場,仍是整齊有序地立在他們當天考試的殿外空地上。

  文哥兒他們仍是沒資格入殿,只能立在丹陛兩側等候朱祐樘入殿升座。

  若是有新科進士好奇地往裡看去,便會發現整個大殿設計得莊嚴肅穆,御座更是設得頗高,就像去佛寺的時候看到大佛高高坐在殿中,許多人就會油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敬畏來。

  對於講究君權神授的時代來說,確實在方方面面都很注重塑造皇權至高無上的感覺就是了。

  等到朱祐樘擺駕奉天殿,導駕官抬手鳴起靜鞭,殿中樂聲齊齊止住,全場一下子安靜下來。

  官員與貢士們各就各位向朱祐樘行過禮,翰林院官員便捧著黃榜呈給禮部尚書丘濬,鄭重其事地擺到案頭,由執事官舉著榜案到丹墀御道正中擺好。

  接下來就是今科考生最期待的環節了:傳臚!

  有資格在傳臚大典上擁有姓名的一般只有五個人:一甲的狀元、榜眼、探花,以及二甲榜首和三甲榜首!

  所以殿試第四名又被稱為「二甲傳臚」,因為他們屬於二甲第一,像丘濬和李東陽都是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被安排到這個位置上,也算是曾擁有過唱名賜第的榮耀。

  所謂的傳臚,就是進士們的名次由皇帝傳給內閣,再由內閣傳給傳制官,傳制官伏跪案前傳遞聖意,再由兩側威武雄壯的衛士(由楊璽他們這些大漢將軍組成)大聲齊喊相應的姓名。

  衛士們是接受過專業訓練的,絕對能把名字喊得震天響,保證殿內的諸官以及殿外的新科進士們都能聽個一清二楚。

  文哥兒仍是位列新科進士之首。

  於是等到傳制官念出「第一甲第一名王守文」的時候,都不待他反應過來,兩旁的衛士已經扯著嗓子開始齊聲高喊「第一甲第一名王守文」,且喊了足足三遍!

  文哥兒只覺耳朵嗡嗡地響。

  哪怕大家都調侃說「二元有了,三元不遠了」,他還是沒抱著一定要拿狀元的心態去考殿試。畢竟他才九歲,天底下哪裡有九歲的狀元?

  如今聽著這震耳欲聾的呼喊聲,文哥兒心裡還是覺得不太真切,自出生以來發生的種種盤繞在心頭,讓他忍不住抬頭看向殿中佇立著的許多熟悉身影。

  當初也許並沒有多少人期待他的降生,可是隨著他一天天長大,有了許多對他關愛有加的家人,有了許多對他滿含期許的師長,也有了許多志趣相投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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