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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朱厚照是太子了,就算朱厚照不是太子,王華也沒法和個小孩子計較太多,只得遵從朱祐樘的意思給朱厚照剖析起文哥兒的答捲來。
朱厚照竟津津有味地聽完了。
瞧見後頭還有考官點評,朱厚照還讓王華把點評也講給他聽,叫他知道考官們是怎麼夸的,誇得好不好妙不妙。
等王華把每句點評都給他講明白了、知道那全都是誇人的好詞兒,朱厚照立刻翹起小尾巴得意起來,煞有介事地點著頭應和:「對的,對的,小先生答得就是這麼好!」
王華:「…………」
很懷疑這位太子殿下在不懂裝懂。
有朱厚照跑來攪局,這次講經筵愣是用了將近半個小時來搞文哥兒的鄉試答卷賞析。
王華這個當爹的也不知是該為自己兒子驕傲好,還是覺得這事兒荒誕離奇好。
……反正,就很荒謬!!!
為什麼要他這個親爹,當著皇帝和太子的面逐字逐句解釋考官誇他兒子的評語!!!
這些考官在答卷上大書特書瘋狂吹噓的時候,有想過這卷子會有這樣的待遇嗎?!
叫他們自己來御前念、自己來御前剖析,他們好意思嗎!?!
出宮的時候王華臉都是木的。
李東陽見狀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別在意那麼多有的沒有的,我要是有文哥兒這樣的兒子,我做夢都能笑醒。」
丘濬聽了想想自己依然沒考過鄉試的兒子,一時有些沉默。
要不,接下來別考了吧?
反正也沒指著他能考出什麼名堂來,還不如早些培養一下孫子。
不管怎麼樣,文哥兒的鄉試答卷可算是傳到京師了。
大明曆屆鄉試的考場基本是依著行政區分為兩京十三道,一輪鄉試算下來會出十五個解元,並不是每個解元都會讓舉國關注。
可文哥兒明顯不一樣,一來他是京師人看著長大的小神童,二來他也是歷年鄉試之中年紀最小的解元!
於是文哥兒人還沒回京,他的鄉試答卷已經被不知多少人傳抄傳閱。
遠在蘇州的文哥兒並不知道這事兒,他在蘇州城中浪了好些天,甚至跟著人去逮肥肥的太湖鵝來做糟鵝吃。
當初吳寬帶了糟地栗和糟板栗去李東陽家赴宴,文哥兒只各嘗了一顆就沒得吃了,現在有了閒暇自然得好好嘗嘗。結果一了解才知道,糟鹵還是肉最好吃,糟蝦和糟鵝都是其中翹楚!
文哥兒立刻拋下心心念念的糟栗,跟著人逮大鵝做糟鵝去了!
鵝鵝那麼努力才長到這麼大,他們必須得好好嘗嘗它的味道!
等到文哥兒如願以償地吃得肚皮飽飽,轉天又跟著文徵明他們去南京玩耍,興沖沖地跑去赫赫有名的應天府里吃了一圈。
回東莊的路上還去拜會了老丘深恨不已的莊昶(就是老丘說「我當國,必殺之」的莊定山),文徵明前兩年曾經跟著他學文來著。
去年由於巡撫親自進山邀請,莊昶到南京當了兩年的閒差,如今又因病歸家繼續隱居。
他這些年在自家定山草堂前後種了幾千株竹子,又在林下或山間陸續搭了好幾座亭子,沒事就倚在亭中賞賞竹看看山,日子過得相當地無欲無求。
文哥兒聽文徵明介紹起這位莊先生的隱居生活,心中也是十分羨慕。
他感慨地道:「有幾千棵竹子這麼多,冬筍和春筍是不是都吃不完?自從我祖父租了個山頭,我們年年都可以醃老多酸筍。要是不喜歡酸筍,曬成筍乾也有許多吃法!」
文徵明:「…………」
不知為啥,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文哥兒見著人莊昶,就表示他祖父也有種竹子的愛好,江湖人稱竹軒公。
只這麼意思意思地拉近了關係,他就開始給人莊昶介紹竹子的一百種吃法,介紹一種還要停下來問問別人吃沒吃過。
莊昶:「…………」
莊昶看了眼文徵明,眼神里的意思是「你帶這麼個小子過來做什麼」。
文哥兒一點都沒把自己當外人,禍害完莊昶的耳朵,又去禍害莊昶養的鴨子,他表示自己在蘇州已經積攢了豐富的趕鵝經驗,興沖衝要去水塘里幫莊昶把鴨子趕回來。
莊昶完全沒想到這位有史以來年紀最小的浙江解元居然是這麼活潑的性格。
瞧見文哥兒攆得自家鴨群毛羽滿天飛,莊昶只能叫人殺了只肥鴨招待文哥兒一行人。
正宗南京竹林走地鴨,不管怎麼做吃著都很香!
文哥兒在定山草堂歇了一晚,第二天就很是不舍地跟莊昶道別。
因為東莊沒有養鴨,不能讓他盡情感受趕鴨樂趣。
鴨子還是南京的好!
莊昶懷疑這小子是丘濬派來擾亂隱居生活的。
別以為他不知道那小老頭兒恨他恨得牙痒痒。
……不過,竹筍真有那麼多吃法嗎?
等這小子走了,得讓人做來嘗嘗看!
文哥兒跟著文徵明他們出去南京浪了好些天,回到東莊時還很有些意猶未盡。
可惜他才剛乖巧地去拜見吳寬這位老師,就拿到了老丘他們的來信,催促他早些回京師去。
吳寬還在邊上說道:「既然都考過了鄉試,不如回去好好備考,爭取明年直接高中,免得以後還要再辛苦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