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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有爵位在身的外戚多了,難道還能是好事不成?

  既然不是好事,那就該說出來,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說得叫誰都沒法反駁。

  不管會得罪多少人,更不管皇帝喜歡不喜歡,要是會得罪人就不說、會讓皇帝不喜就不說,那還有什麼事是可說的?

  照理來說,丘濬對於待他有知遇之恩、把他提拔成尚書乃至於閣老的朱祐樘應該給幾分面子,儘量不會讓朱祐樘太下不來台。

  畢竟丘濬在憲宗皇帝手底下幹了那麼多年一直在閒職上面打轉,最有實權的官職還只是去國子監當個校長,還是朱祐樘繼位後才給了他仕途上的第二春,不叫他六十幾歲還只是以國子祭酒的身份致仕。

  可現在丘濬還是上了這麼一本朱祐樘肯定不會喜歡的奏章。

  文哥兒知道老丘為什麼這麼做,老丘是在告訴他這才是直臣應該做的事,哪怕前面已經有人磕得頭破血流,他們也還是該前仆後繼地去做,哪怕自己同樣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為人臣子應該忠君嗎?應該的。

  可他們最大的「忠」不是皇帝想聽什麼他們便說什麼、皇帝讓做什麼他們便做什麼,而是輔佐皇帝成為一代明君,讓江山社稷變得更好更穩固、天下百姓生活得更好更安樂。

  這才是他們「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的意義所在。

  丘濬給他上的這一課,賭上了他的仕途和聖心。他入內閣還不到一年,手裡分到的事情本就不多,若是不得聖心往後便只能當個空有閣老之名的閒人,過個一兩年說不準也會和劉吉一樣被「勸辭」。

  丘濬不知道這個可能性嗎?丘濬肯定是知道的。

  可他還是這麼做了,他還是做出了大家都覺得他在掀外戚鍋的事。

  文哥兒放下奏本,跑出了家門。

  外面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天氣也悶得厲害,已經略帶些春末夏初的暑熱。他一路跑到丘家門口,腳步一下子又頓住了。

  他們對他都太好了,他得了別人給他的這麼多這麼多的好,以後到底能拿什麼來回報他們呢?他以後要是沒有變成很好很厲害的人,他們會不會後悔現在對他這麼好呢?

  這時候涼涼的雨滴從天上落了下來,老大幾滴雨落在文哥兒頭上、臉上、肩上,叫文哥兒一下子回過神來,咻地一下徑直跑進丘家家裡去。

  他一見著丘濬就湊過去讓人瞅瞅砸到他臉蛋上的大雨滴,嘴裡還嚷嚷:「下雨了,好大的雨!」

  要是自家兒孫這般沒規矩,丘濬早就開罵了。可文哥兒就是這性格,誰都沒法拘住他,皇帝老兒都不成,丘濬便也不說他了,只叫人拿巾子給他擦頭擦臉。

  文哥兒道:「就幾滴,我跑得快,它淋不著我。」

  丘濬不吭聲。

  文哥兒道:「我想好了,只要有空都來給您校閱稿子,咱倆一起把這本《成語詞典》編好。」

  丘濬這才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接著說說。

  文哥兒沒有欺瞞丘濬,把自己忍痛寫斷交信給張侖的事和丘濬講了,把張侖不怪他還要派教習指點他的事也和丘濬講了。他越說越小聲,小心翼翼地徵求丘濬的意見:「我這樣能算是沒登他家門、沒應他邀約麼?」

  他真是個貪心的壞小孩,什麼都想要。

  丘濬沒想到張侖竟有這樣的心胸,瞧見文哥兒那可憐巴巴的模樣,沉默片刻才說道:「行,那你以後得空便過來吧。」他看了眼文哥兒的手,又問,「手好了嗎?」

  文哥兒手疼了幾天,這兩天才緩過來一點,被丘濬這麼一問登時又想起了挨打的滋味。他慫了吧唧地答道:「好了。」

  丘濬道:「好了就早些回翰林院讀書去,功課別落下了。」

  文哥兒連連點頭。

  丘濬看外面的雨一時半會還停不了,便叫文哥兒留下吃了飯再回去。

  文哥兒和丘濬說好了,心情頓時鬆快起來。他見雨下得這般大,猛地記掛起他的辣椒苗苗和枸杞苗苗,趕忙跑到窗邊往外張望。

  只一個多月的功夫,辣椒苗苗已經長得很健壯了,說不準再過一段時間就能長出花骨朵來。

  枸杞苗苗也長了許多青青嫩嫩的葉子!

  文哥兒見它們沒有被風雨打折的危險,才終於放下心來,興沖沖地和丘濬分享新鮮的枸杞小知識:「我聽人說枸杞葉也可以做湯,而且把葉子捋光光再把梗插回地里去,又能長出另一株枸杞來!等天晴了,我們來試試看!」

  丘濬道:「枸杞葉有什麼稀罕的,想試便試。」

  作者有話說:

  文哥兒:和好如初.jpg

  *

  註:

  ①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古代戲文常見俗語

  第177章

  朝廷發生的諸多變故到底與小孩子無關,哪怕有人知曉一點內情,也只覺得是王家小神童年紀小,嘴巴沒上栓把人丘閣老私下講的對子給泄露出去了。

  人大佬吵架你瞎摻和什麼挨打了吧?!

  雖然對文哥兒挨打的原因各有猜測不過大夥的想法基本都差不多: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罷了!

  文哥兒重回翰林院不少人都對他的爪子予以深切慰問(尤其是錢福這傢伙,還寫了首《挨打歌》該詩詳細描述一個小孩挨打時的感受雖然沒直接說挨打的是誰,卻讓大家一讀就知道寫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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