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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消息轉了幾手的後果了。

  文哥兒只是和徐氏講了野史里的狀元傳說,旁人聽了便成了「王謝兩狀元都用過胎毫筆」,再往外一傳,不得了了,愛用這筆的都能當狀元,還不快把你家孩子的胎毛薅下來!

  京師筆匠們接單量激增。

  這些單子最初還都來自翰林院官員們。

  這等清貴的官老爺都覺得好,那自然是極好的!

  於是筆匠們又把外面流傳的各種傳說加工了一番,但凡有猶豫不定不知該不該下訂單的客人來了,都活靈活現地給這些客人講一遍。

  甚至還有人透過傳言看本質,給這筆多添了個「神童筆」的名頭,說那王狀元家的小神童用了它,三歲就會作詩了,你說神奇不神奇,你說厲害不厲害?

  所以說,誰的嘴都比不過買東西的人的嘴。

  在各方有意無意的推動下,胎毫筆這個不算新鮮的古早玩意一下子在京師翻紅了。

  效果比文哥兒想像中還要猛烈。

  全城幾乎沒一個新生兒逃過了禿頭的厄運!

  等文哥兒得知了京師的新風尚,他小師弟都已經滿月了。

  他從乳娘那裡得知新生兒滿月時本來就是要剃頭的,良心才重新活蹦亂跳起來。

  當小禿子本來就是他們的宿命,現在頂多也就是頭髮被他們爹娘或者祖父祖母跟風拿去做傳說中的「狀元筆」或者「神童筆」而已。

  哪怕京師已經薅禿了很多小孩,文哥兒還是饒有興致地看人給他師弟剃胎毛。

  按照謝遷的介紹,剃胎毛這事兒可以上溯到《禮記》,書里甚至還規定了剃胎毛的時間和髮型。

  比如三月末剃頭的,男孩子可以在腦殼兩側留兩撮,女孩子可以在腦殼頂上留一撮,瞧著都還成。

  要是別的時期剃頭的話,就只能男左女右了!

  意思是男孩子腦殼左邊留一撮,女孩子腦殼右邊留一撮。

  想想就渾身難受。

  文哥兒摸摸自己腦殼,還好,他爹娘沒給他剃那種奇怪髮型!

  那《禮記》怎麼連小孩子怎麼剃頭都寫進去啊!

  簡直和老丘寫書一模一樣!

  文哥兒躍躍欲試:「要按『男左女右』給師弟剃頭嗎?」

  好怪!

  讓師弟獨自承受去!

  謝遷:「…………」

  倒也不必。

  世間有多少人行事全部比照著《禮記》來做?

  謝遷笑著為兒子找好了理由:「最近還有些冷,不能剃成那樣。」

  文哥兒聽了也不失望,湊在邊上看剃頭匠熟練地替那奶娃娃剃胎髮。

  剃頭匠不愧是老手,三兩下就把他小師弟的胎髮給理好了,還把剪下來的胎髮收得整整齊齊,留待主家自己處置。

  文哥兒覺得謝遷請的這位剃頭匠可真不錯,不管過程中怎麼個運剪如飛法,他們小師弟還睡得黑甜黑甜的,全程都沒哭沒鬧。

  文哥兒摸了摸壘得整整齊齊的胎髮,轉頭問謝遷:「這些都要拿去做筆嗎?」

  謝遷道:「留一束壓床,剩下的都找人做成筆給他留著。」

  謝豆沒去翰林院,自然沒摸過真正的胎毫筆,聞言不由問他爹:「能給我一支嗎?我也想要弟弟的胎毫筆!」

  謝遷看了看剪下來的胎毛數量,頷首答應道:「可以,到時候給你勻一支。」

  文哥兒和謝豆嘀咕:「胎毫筆不好寫的!」

  謝豆一聽,文哥兒都試寫過了,頓時更想要了。他說道:「便是不好寫,擺著也很好玩。」

  文哥兒哼唧兩聲,沒有再勸謝豆別用胎毫筆寫字。

  謝家這邊熱熱鬧鬧地擺滿月酒,宮中上下也是歡喜得很。

  原來還沒出正月,張皇后就發現自己月事沒來,她耐心地又等了一個月才叫太醫過去診脈,終於確定自己真的懷上了。

  帝後兩人成婚好幾年了,中間碰上國喪一直沒有孩子,如今終於懷了孩子,帝後自然是第一時間去與太后她們講了這事兒。

  張皇后還笑道:「其實上個月拿到那張『早生貴子』窗花後我就隱約有點感覺了,只是當時還不太確定,就沒與母后說起。」

  太后正月裡頭看過那些活潑可愛的豬仔窗花也挺喜歡。

  當時張皇后也跟她們說了,諸如「早生貴子」之類的窗花他們夫妻倆留著沒拿過來。

  畢竟她們寡居宮中,拿著「早生貴子」怎麼看都不太適合!

  太后自然也是希望能看到帝後早些生下皇子的,得知張皇后有孕以後高興不已,大方地在宮裡發了一輪賞賜。

  那窗花不是文哥兒獻進宮的,也不是他畫的圖樣,更不是他親自剪的,偏在所有人心裡這東西就是他搗鼓出來的。

  張皇后向太后報完喜,與朱祐樘一起往回走的時候忍不住感慨:「王家那小孩兒可真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帝王家本就占了天底下最大的福氣,餘下的分到天下人頭上怕是剩不了多少,偏那小孩兒的日子就是過得更有滋味。

  任誰有了孩子,都會期盼自家小孩像他一樣每天快快活活、健健康康地長大。

  朱祐樘聞言,笑著與張皇后講起了近來京師那些關於胎毫筆的趣聞。

  他聽謝遷說了,哪有什麼狀元筆神童筆,就是文哥兒在書上偶然看到後提了一嘴。

  在那之前他們根本沒想過要學前人做這胎毫筆,更別提用了它才考狀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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