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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濬見文哥兒一臉拒絕睨著文哥兒道:「不是見天說要把我家當家,這會兒又不當了?」

  文哥兒沒想到丘濬還能拿自己的話來堵他後路。

  唉,老丘學壞了!

  想當初,老丘是多么正經、多麼淳樸一個人!

  文哥兒只能捏著鼻子幫丘濬打下手他對裡頭程頤、朱熹、司馬光等人的發言著實不感興趣。

  偏這些人又是理學著作常客看得出來他們想把禮教滲透到社會的方方面面試圖以此澄清世道、教化天下。

  對這部分內容文哥兒的建議是:刪掉刪掉,統統刪掉!

  一句都不要!

  丘濬臉皮抽了抽。

  很想立刻把這小子趕走。

  丘濬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忍住別罵人。

  這么小的小孩兒看不懂這些理學精髓也是正常的他不和這小子計較!

  「為什麼要刪掉?」丘濬追問。

  文哥兒見丘濬臉色臭臭的一看就知道丘濬自己對這些內容很滿意。

  看看丘濬遇上這些內容每次都能洋洋灑灑寫個一兩千字的點評知道了,這可全是他的得意之筆!

  文哥兒說道:「這些內容別處又不是沒有,我都在別處看到好幾回了。要是大夥打開您的書一看,覺得您寫的又是老一套,他們就不會往下看啦!」

  文哥兒說的是實話,如今大家都去研究理學,當世大儒也大多是理學名家。

  這些內容可以說是陳腔濫調都不為過。

  更別提丘濬還補充一大堆又長又臭的私人小作文。

  這些內容無異於給天下人寫個《思想道德守則》——

  首先闡明主旨:我們要當個有道德的人。

  接著開始解釋:什麼是道德?道德會如何影響個人乃至於整個社會?我們應該如何提升所有人的道德修養進而共同構建道德社會?

  有道理嗎?

  很有道理。

  有人看嗎?

  狗都不看!

  反正文哥兒一看就要皺起小眉頭,一副臭不可聞的難受表情。

  丘濬卻固執地道:「這是理學之根本,不管說過幾次都得繼續說,著書豈能一味地求新求奇?」

  他任國子祭酒時最不滿的就是年輕人寫文章經常追求奇峻,一個勁地用那些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淘換出來的奇詞怪典,一度想努力把這股子歪風邪氣掰正。

  見丘濬堅持己見,文哥兒怪裡怪氣地「唉」了一聲,搖頭晃腦地給丘濬背起了《論語》:「事君數,斯辱矣;朋友數,斯疏矣!」

  這是孔子一個學生子游感慨的話,意思是你勸諫君主太頻繁,君主很快會煩透你;你勸誡朋友太頻繁,朋友很快會疏遠你。

  人和人之間還是要保持點距離,勸不聽就別勸啦!

  文哥兒似乎覺得光背《論語》還不夠,又接著背出另一句和它相呼應的話來:「三諫而不聽,則逃之!」

  這是《禮記》里的。

  大意是你屢次規勸君主他都聽不進去,你就可以跑路了。

  這樣你保住了小命,君主也沒人煩他了,對你好,對君主也好!

  丘濬:「…………」

  好傢夥,這小子不是在學《春秋》嗎?

  怎麼又讀起《禮記》來了?

  要知道科舉一般是在五經之中選一經專治,很多人選了一經便不必學另外四經。

  通學之才倒也不是沒有,像文哥兒他爹就是五經皆有涉獵。

  王華本經是《禮記》,可他在《春秋》《易經》的造詣竟也不下於專治這兩經的人!

  難道文哥兒這一點像了他爹?

  至於文哥兒話里話外說他不聽勸,丘濬也沒放在心上。

  他要是聽勸的人,就不會經常和人拍桌子吵架了。

  丘濬哼道:「你比對著我整理出來的內容編個目錄就好了,話那麼多做什麼。」他說完又教育起文哥兒來,「俗話說『貪多嚼不爛』,你平時泛讀各家文集也就罷了,五經到底治那一經還是得好好選。」

  文哥兒也知道科舉裡頭五經是選修的,謝遷早就仔細給他講過。

  由於學生可以自由選擇自己主治哪一經,所以《詩》《易》《尚書》是最熱門的,《春秋》《禮記》每年的中舉人數都相對較少。

  比如每年會試錄取三百餘人,其中治《詩經》的人一般會破百!

  《易》和《尚書》通常也能有個七八十人。

  最後剩下小几十人才是學《禮記》和《春秋》。

  沒別的原因,就是《禮記》和《春秋》內容繁多,出題變化多端,考試難度太高,中舉難度大,大家都不樂意學。

  算算字數就知道了,《禮記》差不多十萬字,《春秋》差不多二十萬字。

  另外三經滿打滿算也就兩三萬字封頂!

  字數多了意味著出題範圍大了好幾倍!

  這種現象俗稱……字太多,懶得看。

  不是人人都能像王華他們那麼變態的。

  像李東陽那樣六歲就把《尚書》學通並且敢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談的更是少之又少!

  文哥兒道:「先生讓我都看看,都看過了才選得出自己喜歡的。」

  丘濬想想文哥兒現在還這么小,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謝遷好歹是個狀元,教起人來還是挺靠譜的,用不著他來操心。

  夏天屋裡還是有點悶熱,文哥兒攛掇著大夥把丘濬的茶几蒲團搬到廊下,沒事就拉大夥坐外頭吹吹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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