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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看見她那哭得紅彤彤只有巴掌大的小臉,終究什麼也沒說……

  她最近又清瘦了不少。

  破天荒的,他那日沒有動她。

  不知是因為那句誅心的話,還是那張清瘦的臉。

  「起來,去小几上。」

  那夜他們都不得入眠,章韞枯躺在床,卻不敢輾轉反側。薄言則趴在小几上,背對著章韞,在黑暗裡流了一夜的淚。

  第二日,章韞下朝後,薄言依舊趴在那裡。

  章韞走到書案後坐了下來。抬眼見她肩頭有些輕顫,知道她沒在睡。

  「過來。」

  薄言忙起了身,走到章韞面前跪了下來,依舊低首垂眸。

  章韞也沒抬頭看她。

  他不敢,他生怕只要看她一眼,就會心疼地把她抱過來。

  他一生無畏,如今竟起了怯意。

  「將書架上那本《尚書》取來。」

  薄言依言起身去找,找到後跪著舉過頭頂,呈在章韞面前。

  「朕這幾日想抄寫《尚書》來練字,你將這本用柳體、歐體、瘦金……諸如此類,朕沒學過的字體抄寫出來,供朕臨摹仿寫。」

  「去小几上,朕讓人給你拿套筆硯。」

  於是那一整日,薄言都在抄寫著那本《尚書》,從晨光熹微抄到日懸中天,從日懸中天抄到暮色四合。其間她只在用膳時草草地吃了幾口,喝了幾杯茶水,就沒歇過。

  章韞躺在床上的時候,她還在那小几上抄寫著,筆落宣紙,有微不可聞的沙沙聲。昏暗的燭燈將她的身影照的有些伶仃,仿佛下一刻就會被黑暗吞盡。

  他翻了個身,不再看她。

  「朕要就寢,你寫字太吵,明日再寫。」

  薄言這才擱了筆,趴在小几上歇息起來。

  兩人又是一夜未眠。

  天蒙蒙有些光亮的時候。

  躺在床上一夜未眠的章韞就聽見一旁的沙沙聲又起,他睜眼一看,那小几上又燃起了微弱的燭光。

  他怒氣突來,掀了被子,大步走向薄言,一腳踹翻了小几,紙亂墨灑。他連鞋履都沒穿,這一腳踹的他腳底生疼。

  他有意讓她在小几上寫,他又瞧不到,可以歇歇手,可她像是非要與他對著幹似的,硬是要折磨自己,引得他心疼。

  他尚喘著粗氣,胸膛起伏,可站在那裡卻不知該說什麼話。

  好在薄言只驚詫而不知所措地仰頭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頭。

  章韞甩袖而去,喚人更衣上朝。

  薄言將小几扶起,又整理了一下紙硯。

  一時覺得頭昏眼花,腹中空空。

  她便叫人傳了早膳。

  那宮婢尚在小几上為薄言上菜擺著碗筷。

  薄言吩咐了要簡淨些,因此只上了一碗冰糖燕窩粥、一碗冬瓜魚丸湯還有一盤子如意餅。

  那魚丸湯剛端一上來,薄言就噁心乾嘔起來,方才還腹中空空,現下卻一點兒胃口也沒有。

  「娘娘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那宮婢忙關切地問道。

  這幾日殿外的人都不知道這晏安殿裡發生了何事,只以為這薄言聖寵恩渥,一連留在晏安殿中兩日都未出來。

  「無事。只是餓的狠了,一時聞不得葷腥。」

  「那奴把這魚丸湯撤下,娘娘可用傳太醫?」

  「不用了,你下去吧。」

  那宮婢這才端著魚丸湯下去了。

  薄言看著几上的飯菜,胃口全無。她秀眉蹙起,憂思起來。

  她聞見葷腥便噁心乾嘔,如今想來她好些日子沒來月信了……

  心猛地沉淪下來。

  莫不是懷孕了?

  可不是說不易受孕麼,還是這些日子調養好了……

  可如今她和章韞……這可如何是好……

  章韞下了朝,往晏安殿走去。

  他突然頓住腳步,朝身後的謙益吩咐道。

  「你去宣旨,讓宸妃回宮休息。」

  他本心中有氣,想搓磨於她,可每每又心疼的緊,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

  「是。」

  謙益領命便朝晏安殿快步走去。

  章韞看著不遠處的晏安殿,謙益匆匆進去,而後薄言纖弱的身影從晏安殿走了出來,遠遠看著,她那瘦弱的身子,像是風一吹就能刮跑了一般。

  他收回目光,繼續朝晏安殿走去,進了殿中,宮婢服侍著更衣後就退下了,一時殿中只余章韞一人,他看著那同樣空蕩蕩的小几,一時間覺得清冷的很。

  薄言早膳未吃幾口,一路上頂著冷風回去,到華晴宮時已經有些發暈。香蘭一見薄言回來了,忙笑盈盈地走過來。

  薄言眼前天旋地轉,她見香蘭走來,本能地想扶一下,可她暈眩著,扶偏了,昏跌到了地上。

  薄言醒來的時候,見醫女正在為她扎針。薄言認了出來,是上次為她上藥的魏醫女。魏醫女見她醒來,一時喜上眉梢。

  「娘娘,恭……」

  薄言見香蘭此刻還一臉擔憂,知魏醫女應是還沒事先告訴香蘭。她忙打斷了她的話,看向香蘭。

  「香蘭,你去御膳房為我要些糕點吧,我有些餓。」

  「是。奴這就去。」

  香蘭性格單純,並沒有多想,說完後就退下了。

  「娘娘,恭喜娘娘,娘娘有身孕了,已經快三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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