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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探,還好,動脈還在跳。

  灰暗的蒼穹此刻又開始落下雪花,停在眉間的感覺輕盈冰涼。弗朗茨的父親是空軍,還沒考入軍校的時

  候,他的志願填的也是空軍,沒人他比他更了解那片遙遠的蒼穹了。

  下雪下雨的雲層會增厚,水汽凝聚在一起,多大的颶風都吹不散。當飛機穿過這些含有冷水滴的雲層

  時,過低的溫度會導致機體結冰,左右翼的冰如果結的不均勻,機身就很容易失去平衡,這對飛行員來說是

  致命的。

  在蘇聯這樣惡劣的天氣下,運送物資的運輸機不敢開,負責清場的轟炸機不敢來,昨天大雪封了山,火

  車現在也進不來,他們遲遲等不到援軍還真不是因為統帥部的將軍們偷懶。

  考軍校的時候弗朗茨想的很天真,以為棄了空軍當陸軍就能在戰場上活的久一點,可現在看來,打起仗

  來誰管你空軍陸軍海軍,死的都一樣快。弗朗茨能肯定過了今天這波,本就剩了不到五十人的團鐵定再折一

  半。以蘇聯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再耗個三兩天,這個團就會被那群蠻熊一樣兇殘的毛子錘到全軍覆沒。

  他的銘牌要是寄回家去,母親會哭暈過去,要是不寄回家,母親就會鬧到總指揮部。就像二十五年前她

  還懷著弗朗茨的時候,大著肚子也敢衝進硝煙四起的機場索要丈夫的遺書。聽司令說,年輕時的父親是整個

  空軍部里唯一一個沒寫過遺書的,可唯獨墜毀那天,夾了一封在戰備手冊里,和那些殘缺的勳章綬帶,一塊

  被送到了母親手裡。

  沒有人能預測到自己的死亡,他的父親也不例外。他未必是不寫遺書的,他只是從沒交出來罷了,他的

  遺書從最初到最後也只有那一封,簡短到只剩一行短短的小字——替我摘下這勳章,我與太陽一同墜落,再

  也用不到它。

  軍校里鬢髮銀白的老教官曾經說過,人死的時候,能看見這輩子印象最深刻的畫面。弗朗茨總覺得他在

  說謊,他現在腦子裡閃過了好多畫面,亂七八糟,哪哪都很深刻。

  有跟沃爾納第一次打架時掉進的大染缸,有哥哥死去的那些天,母親永遠抹不完的眼淚,還有初戀女友

  斯嘉麗,眼尾一點淚痣,哭起來格外惹人憐……五彩斑斕的一切都如風裡的雪片般迅速消散,最後歸結成了

  雪原上突兀的一抹薄緋。

  是燒紅的天際還是茜色的裙擺,是懷裡的嬌妍的捧花還是腕上細細的紅繩?腦子越來越迷糊,一會兒覺

  得冷,一會兒又覺得熱,但他但始終記得,腦海里划過的最後一幕是盛夏盡頭含蓄的親吻。

  巴黎十三區。

  聚源茶樓門前停了輛頗為顯眼的梅賽德斯,剛一熄火,車上下來一個形色匆匆的納粹軍官。灰藍瞳眸,

  金色短髮,面容冷峻,菱形的SD標誌彰顯出其駭人身份,身後還跟著一個副官打扮的面癱年輕人。這二人一

  進來就凍結了茶樓里原先其樂融融的氣氛,角落裡幾個磕瓜子閒聊的客人連瓜子仁都忘了咽下去,生怕發出

  什麼響兒,驚了兩位不好惹的納粹魔鬼。

  克里斯蒂安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拉二胡的白蓁蓁,她正和身邊的琵琶姑娘說說笑笑,他走了過去,抽走

  了她手裡的二胡。

  「別拉了,跟我去醫院」

  「醫院?」白蓁蓁懵懵地站起身,剛要過去,身旁彈琵琶的姑娘抓住了她的手,眼裡透出幾分擔憂。

  「沒事的,我認識她」白蓁蓁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轉身就跟著克里斯蒂安一起離開。華人區平常都安安

  分分的,蓋世太保有來檢查也都是大致掠過一遍就走,抓人還是頭一遭。三人身影消失在門口,茶樓內才響

  起此起彼伏的交談聲,話題都圍繞著白蓁蓁那從不宣之於口的神秘身份。

  克里斯蒂安平常挺忙的,沒什麼時間來找白蓁蓁,上回見到還是在發燒的時候,大清早的跑來茶樓找她

  著實怪異。

  「去醫院幹嘛?是出什麼事了嗎?」

  他的表情緊繃著,白蓁蓁很難聯想到有什麼好消息,果不其然,一開口就聽見了她最不想聽的。

  「早上前線送來一批傷患,我在名單裡頭看見了弗朗茨的名字」

  發白的關節揪得裙擺皺皺巴巴,她似乎忘記了自己身上這條是等了大半個月才到手的新裙子,也忘記了

  今天穿著它出門時的心情有多歡暢。

  「弗朗茨受傷了?嚴重嗎?要不要緊?傷到哪兒了?」

  克里斯蒂安那一副欲言又止又不忍的模樣看了能讓人當場氣到去世,白蓁蓁當場就揪起他的衣襟,「你

  他媽的給我說話啊!擺出這副樣子是想告訴我他已經死了嗎?死了我也要知道他進的哪個棺材哪個火葬場!

  我得買只貓讓他詐屍!」

  作者有話要說:

  改bug

  第71章

  趕到醫院,手術室的燈還沒有滅,白蓁蓁只能從護士們的三言兩語裡聽說到弗朗茨的傷勢。送過來的時

  候全身都覆著冰花,肋骨骨折多處,好幾道甲片扎出的傷橫貫在胸膛。嚴寒的天氣凝固住了傷口潺潺流動的

  鮮血,避免了失血過多致死的情況,但同時也讓搶救的難度大大增加。這時候求天不行,拜地不靈,只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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