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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抱著已經冰冷的人大步離開了督衛署,季黎早早便打了招呼,姜希白帶人離開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他把紫菀放置在馬車上,他就坐在她旁邊,輕輕搖動的馬車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車轍。

  「公子,咱們往哪兒去?」駕車的下人想了想還是多問了一句,這帶這個死人總不能往郡主府去吧?依著郡主的性子還不得鬧翻了天?

  「回府。」姜希白將馬車中的貂皮毯子輕輕地蓋在紫菀身上,對著外面淡淡地吩咐道。

  駕車的下人愣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兒才搖了搖手中的繩子,馬車朝著郡主府的方向繼續前行。

  馬車在清河郡主府的大門口停下,姜希白抱著人進了門帶回了自己的院子,招來了婢女,指了指床上之人:「好好與她梳洗一番。」

  婢女們原以為是個昏迷的姑娘,哪想到是個死人,她們驚懼地望向姜希白,姜希白淡淡地看著她們又重複了一遍,婢女們壓抑著心中的驚怕,顫抖著手將床上的人扶了起來。

  姜希白出了房門,立在屋檐下看著地面上掃至兩邊的積雪,對著貼身小廝招了招手。

  「公子。」

  姜希白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你出城去找塊好點兒的地方,我要用來做墓地的。」

  「公子要離的遠些還是近些的?」小廝詢問道。

  「遠些吧……遠些的好。」姜希白抬手撣了撣飄到他身上的雪花,想了一會兒,略有些黯然地道。

  小廝飛快地應下帶了個斗笠便出了府,遇上了停在門口的另一輛馬車,謝妗西掀著帘子,冷眼看著行禮的小廝:「不伺候著公子,你往哪兒去?」

  小廝答道:「公子叫小的出城去尋塊好地。」

  謝妗西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小廝行了一禮,見謝妗西沒再追問,飛快地跑離開了去,謝妗西放下車簾靠著車壁,她目光怔然地看著絨毯上精細的紋路,輕聲開口道:「他這是想著尋塊好地兒給她呢。」

  「是啊,他比當初的你可是做的好多了。」季安歌端起小几上的熱茶,輕輕抿了一口。

  謝妗西沒說話沒反駁,季安歌說的沒錯,當初的她得知那人死了的時候,第一想到的是到督衛署大鬧一場,然後再到皇宮去大鬧一場,鬧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寧,這樣才好啊,所有人都與她一般不好過了才好呢。

  謝妗西勉強地扯了扯嘴角,雙手捧著茶盞,飄飄的熱氣氤氳了她的雙眼。

  「他是個好孩子,我都聽齊老將軍還有黎黎說了,他很努力,他繼承了他父親的優異。」季安歌放下手中的茶杯。

  「他父親啊……」謝妗西喃喃道。多遙遠的人啊,在她的記憶里那個影子都隱隱模糊了。

  真可笑,她和她的兒子都走了同一條路,愛上潛藏在京都的高昌間諜,然後等來他們的死亡,這就像是一個輪迴,只不過……她的兒子比她看的清楚看的明白。

  「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們為什麼不能給他一條生路。」謝妗西軟軟地半靠著,神色有些恍惚:「我和你是多年的好友,他和齊則姜恆之盛珉亦有情誼,我一直都在想,我們之間這般深厚的情誼,你們為何不能留他一條命呢?」

  季安歌沒有說話,現在她只需要靜靜地聽著她說就好了。

  「我天真的以為,只要你們留他一條命,我們所有人都可以回到最初的樣子,最初……最初那肆意瀟灑的日子。你們說他自殺在督衛署的地牢里,初始的時候我是不信的,他那樣的人,怎麼會輕易地自殺呢,後來我信了,但我依舊固執地把所有的過錯推到你們身上。」

  「我忘了,他是敵國的間諜啊,死了其實才是最好的歸宿。」

  無論是昔日那個她愛的人,還是今日的紫菀,對於他們來說一死方能百了,活下來要面對的問題何其多,國與家本是同生,但當那個家不屬於自己的國時,哪來的什麼同生?

  當季安歌回到季府的時候,腦子尚有些混沌,今日與謝妗西這麼一道,叫她想起了不知道多少的往事。

  她洗了個熱水澡,也不管準備好的飯菜,一個人躺在床上,蓋著被子閉著眼。

  當年她初初下山便結識了一道出來遊玩的齊則一行人。

  那個時候的齊則正是十六七歲的年紀,身姿挺拔,嚴肅清正,他身在將門,哪怕尚且沒有上過戰場,卻也帶著一股子獨屬於將門的鐵血之氣。

  那個時候的姜恆之還不是現在這般平靜的如同個歲末老人,他喜歡吟詩作對,為人溫謙和雅,翩翩君子儒雅端方,大抵說的便是他這類的人了。

  那個時候的盛珉就如同他的兒子盛行一般,最喜歡胡鬧,京都第一紈絝的名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和盛行吃喝嫖賭樣樣拿手不同的是,盛珉的紈絝體現著脾性上,囂張,傲然,不可一世。

  他與齊則骨子裡都是同一種人,滿腔熱血孤傲血性,只不過一個內斂些,一個張揚些。

  那個時候的謝妗西瀟瀟灑灑,不知愁緒,她身為皇室中人非但沒有帶著嬌貴,反倒是和樂的不行,她總是喜歡拉著她說著京都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說說笑笑,每日裡當真是好不快活。

  那個時候的日子確實美妙的很,美妙地讓人想要沉溺在其中再也不要醒來,所以她說她理解謝妗西,因為很多時候她也差點兒就把自己困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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