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疏離
唐曉蘭也沒閒著，進屋就開始幫著賣布料。
每種布料的單價都貼在布料上面，顧客要買多少，唐曉蘭量好尺寸，一撕，然後算出總價，收錢交給顧客，動作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
有了唐曉芙姐妹兩個的協助，擠在店裡的顧客都能迅速地買到布料，並且登記好，大家這才陸陸續續的戀戀不捨地離開，走之前還要再看看牆壁上掛的那些服裝樣式。
彩雲姐妹兩個過來吃午飯時，見方文靜忙得都快飛起，於是很自覺的一聲不吭的去廚房裡把午飯給做好了。
這時她們已經先吃了午飯，和方文靜母女三個告辭，她們也得急著去做下午生意。
店裡還不斷有顧客進來，所以母女三個只能輪流吃。
妞妞還沒吃，一直等著想和唐曉芙一起吃。
唐曉芙陪著她吃過午飯就去前面幫忙去了，換唐曉蘭和方文靜去吃午飯。
唐曉蘭和方文靜各盛了一碗飯就來到前面，邊吃邊招待顧客，怕唐曉芙一個人忙不過來。
好不容易店裡沒什麼人了，唐曉芙抓緊時間裁剪，方文靜邊吃飯邊告訴唐曉芙：「你們不知道，那些逛街的顧客轉到我們家來，看見牆上掛的全是明星們穿著的樣子，眼睛亮的跟燈泡似的，馬上就要在我們家訂做，連價都沒還！」
唐曉蘭捧著碗飯吃著：「這些樣式一般的商場根本就沒有賣的，恐怕就只有武商這樣規模的商場有賣的，但是肯定貴呀，人家當然在咱們這裡訂做！」
唐曉芙用尺比了比布料：「我每件衣服規定的是什麼價就是什麼價，媽媽別讓人還價，只要開了頭，接下去的就都跟著還價，媽媽一天就不用干別的，光跟人還價去了，還做什麼生意！」
「嗯，我記住了。」方文靜雖然忙了一上午，可現在精神奕奕，「今天還有許多人問，我們做不做妞妞身上穿的衣服，她們想給她們的孩子做。」
唐曉芙看了一眼在一旁和小黃玩耍的妞妞。
妞妞今天穿著那件大紅色的呢子大衣，裡面是一件背心紅黑格子呢子連衣裙，頭上戴著白色人造毛小蓓蕾帽，肩上披著白色小披肩，別說在八十年代這個打扮很潮，就是放在唐曉芙前世那個年代這身打扮也是吸睛無數的。
唐曉芙就道：「做，和成人的衣服價格是一樣的，並且跟顧客說我們這店裡所有掛的樣式都可以做成縮小版的兒童樣式。」
許多女裝兒童裝里也有這些款，所以是行的通的。
唐曉芙心想，自己進了那麼多人造毛總算可以派上用場了，可以做許多小孩和成年人戴的貝雷帽和小披肩還有皮草圍巾。
這些小配件做起來既簡單又快，搭配服飾又好看，價格即使定高些，買的人也絕對趨之若鶩。
晚上下晚自習回來，唐曉芙一口氣做了三十頂貝雷帽，三十件小圓披肩，三十條圍巾，全用的是純白喝奶白色的人造毛，黑色和棕色的人造毛都不許適合做貝雷帽和小披肩以及圍巾，不過做在呢子衣服的袖口和下擺很好看。
忙完之後洗了睡，已經試過了午夜十二點，唐曉芙倒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唐曉芙把掛在牆上的衣服重新擺設了，搭配了貝蕾帽或者小披肩或者圍巾，較之前更加奪人眼球。
中午回家時，唐曉芙姐妹兩個看見冷晨旭來接妞妞了。
妞妞像個小小公主一樣被王子一樣的冷晨旭抱在懷裡，站在冬日的暖陽里。
他們的身後是一排伸向遠方的梧桐樹大道，那畫面很唯美，提醒著唐曉芙，她和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冷晨旭抱著妞妞迎上唐曉芙，臉上的笑如風過繁花，說不出的好看：「謝謝你給妞妞做了這麼好看的衣服。」
「不用謝，你和老爺子幫了我們更多，給妞妞做兩件衣服算什麼。」少女說這話的時候帶著笑，如同天邊的彩霞一樣令人著迷，只是眼裡的疏離和話語裡的禮貌讓冷晨旭猝不及防地覺得似乎有一盆冷水從頭澆了下來，澆滅了此時他心中的快樂。
他默默在心裡反省了一下，是自己哪裡沒做好，惹得丫頭不高興了。
好像沒有呀！
冷晨旭隨即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唐曉芙年齡比他小這麼多，他理應讓著她，於是道：「我已經買了飯菜，快進屋吃吧。」
唐曉芙說了聲：「謝謝。」就和唐曉蘭一起往屋裡走。
「曉芙！」冷晨旭忽然拉住她一條胳膊。
唐曉芙停下腳步，扭頭看著他，清澈的眼睛如一口深潭，你以為你能夠一眼把她看得透透徹徹，其實她深不見底。
「有事嗎？」她安然若素地問道。
冷晨旭和她凝視了片刻：「沒事。」放開了她。
質問她怎麼突然對自己這麼說疏離？自己以什麼立場問？
男朋友？自己還沒正式向她告白呢，那他們現在就是普通男女關係，唐曉芙這麼對他也無可厚非，只是他自己內心希望唐曉芙待他與眾不同。
那麼，正式向她告白？
現在時機不對，她現在馬上要面臨高考，自己這樣做肯定會干擾到她，一切等她高考之後再說吧。
唐曉芙眼裡沒有任何狐疑，扭頭就走進了屋裡。
經過一天的適應，方文靜已經可以慢慢應付了，所以儘管今天屋裡還是顧客不少，但是比起昨天來少了一大半。
唐曉芙進了廚房匆匆吃過午飯就去前面幹活兒。
冷晨旭抱著妞妞一直在她身後跟進跟出，有種痴情漢抱著女兒千里尋妻的即視感。
很快到了上學時間，唐曉芙要和唐曉蘭一起去上學。
冷晨旭抱著妞妞也要離開，就和唐曉芙告別：「咱們也要回去了。」
妞妞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我不要回家，我就要和曉芙阿姨住在一起，曉芙阿姨你別走！」說著在冷晨旭的懷抱里探過身來想要抓住唐曉芙。
唐曉芙笑了笑：「不行啊，我得去上學，我必須得走，不然會被老師罰站的。」
妞妞暫且止了哭，淚眼婆娑，楚楚可憐的看著她：「那我能不能繼續住在你家裡？」
「也不行啊，我們現在太忙了，照顧不好你，等我們不忙了，妞妞再來住，那時妞妞把洋娃娃帶來，我教妞妞給洋娃娃做衣服，好不好？」
妞妞可憐巴巴的盯著她看了許久，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很不願意的說了一個「好」字。
走出很遠，唐曉芙回頭，看見冷晨旭和妞妞還站在陽光里目送著她。
晚上下晚自習回來，方文靜和小黃一起從屋裡出來。
方文靜也不顧簡明在場，就喜出望外的對唐曉芙道：「曉芙，你做的那些貝雷帽毛圍巾，還有那些披肩，全部都賣完了！」
說著把手裡的一張武大郎燒餅塞給簡明，意思是叫他快回校，她母女兩個有話要說。
簡明識趣地離開。
唐曉芙往屋裡走：「我中午的時候就想問你來著，可是冷團長在場我就沒有問。」
方文靜滿臉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兩人走到裡間床上坐下。
方文靜就跟唐曉芙商量是不是再去服裝廠拿些白色的人造毛回來，多做些貝雷帽，小披肩和毛圍巾賣。
唐曉芙點頭，把書包放在書桌上：「既然是賺錢的生意當然要做！只是我非要等到星期天才能夠去拿貨，再過兩天就要考試了，實在沒時間。」
方文靜就道：「好，那天我和你一起去拿貨，也把曉蘭帶上，儘可能的多拿一些。」
唐曉芙答了一聲：「好。」
方文靜仍然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一頂貝雷帽五塊錢，一條毛圍巾，三塊錢，一件小披肩十塊錢，裁剪做工都很簡單，這個價這麼高，居然一天就能賣完，城裡人咋這麼有錢！」
唐曉芙解釋：「媽，你不能單純的看裁剪做工簡單，關鍵是這款式市場沒有賣，但是又有大量需求，自然能夠賣高價，也賣得快。」
方文靜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她唯一能明白的就是那三十頂貝雷帽，三十條毛圍巾和三十條小披肩，一共賣了五百四十塊錢，跟撿錢似的！
大學期末考試全結束了，周芷若做為一名大學講師也要和學生一起放寒假了。
前幾天忙，從漢口到武昌趕去學校上班路上很費時間，所以周芷若就住在學校單身宿舍里，今天才回來。
回到家裡見這麼多天過去了，冷晨旭居然還沒把妞妞送來，心情馬上就變得很糟糕。
妞妞自姐姐上了戰場之後基本上長年累月住在她家，是她和她媽媽一起照顧。
姐姐姐夫犧牲在南疆戰場之後，周母哭得眼睛都快瞎了，更加憐惜妞妞，還在襁褓之中就父母雙亡，因此留在身邊撫養。
而冷家，沈茹芸是冷司令的續弦，並不是冷晨旭兄妹三個的親媽，確切來說，跟妞妞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再加上她是文工團的師長，工作比較忙，沒有時間照顧妞妞。
冷家再就只剩一堆男人和一個讀高中的小姑娘，確實沒有照顧妞妞的人選，因此冷老爺子同意把妞妞寄養在她外婆家。
可現在，冷家居然沒有把妞妞送來！
周父周母也有好幾天沒見著妞妞了，心裡既想念又納悶，周母就問周芷若：「這都過去一個禮拜了，怎麼冷家那邊還沒有把妞妞送過來？」
周芷若沒好氣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我這幾天一直忙學校的工作，哪裡知道！爸爸上班時就不知道給冷家那邊打個電話問問是怎麼一回事。」
周父連忙道：「我怎麼沒打！冷家那邊說這幾天阿旭在省城，他自己在帶妞妞。」
「既然有人帶妞妞，你們還擔心個什麼！」周芷若拿起茶几上水果盤裡的一個橘子剝了起來。
周母嘆了口氣：「阿旭一個沒有結婚的大男人怎麼可能帶得好妞妞，再說這好多天沒見到妞妞，我也想她。」
然後慫恿周芷若道：「芷若，你去阿旭那裡把妞妞接回來，反正你現在放假了，在家裡也沒什麼事干，正好能夠全心全意的帶妞妞。」
自從那次去冷晨旭的住所遇冷之後，周芷若也一直沒和冷晨旭見面，既沒時間也沒機會，這次有這麼好一個藉口，那就去見他一次吧。
周芷若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紫色的呢子大衣，一條黑褲子，一雙高跟鞋，臉上薄施粉黛，總之要清雅不能艷俗。
她對著穿衣鏡左照右照，對自己的形象非常滿意，這才去了冷司令的住所。
冷晨旭不大會做飯，晚飯他肯定會帶著妞妞去冷司令那裡吃。
周芷若在冷司令家寬敞明亮的客廳里坐了一會兒，喝了一杯茶，吃了兩個水果，冷晨旭開著吉普車從幼兒園接了妞妞回來了。
周芷若一聽到冷晨旭回來的聲音，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出屋子。
冷晨旭才把車子開進院子裡，抱著妞妞下了車。
周芷若克制住自己想看冷晨旭的衝動，把視線停在妞妞身上，喜悅的叫道：「妞妞！想我嗎？」
妞妞立刻從冷晨旭的懷裡掙脫掉，像只小燕子一樣張開雙臂，歡快地向周芷若跑去：「媽媽！妞妞想媽媽！」
周芷若半蹲著身子迎接她，一把把她抱起，轉身往屋裡走去，在她臉上親了幾下：「媽媽也想妞妞。不僅媽媽想妞妞，外婆和外公也好想好想妞妞，妞妞怎麼不去外公外婆那裡住呢？」
妞妞回頭看了一眼冷晨旭，冷晨旭沉默的跟在她倆身後，然後撅著嘴對周芷若道：「爸爸不讓我去外公外婆那裡，說以後只要他在家，就由他來照顧我。」
周芷若心中一沉，表面上卻笑得異常甜美，推開大門走了進去：「那妞妞，媽媽問你，你是喜歡外婆或者媽媽照顧你，還是喜歡爸爸照顧你。」
「我呀。」妞妞把一根指頭塞進嘴裡，兩眼望著上方，很認真的思考著，「我喜歡媽媽和外婆照顧我，我最不喜歡爸爸照顧我，他講的故事一點都不好聽。」
周芷若笑了，自己手裡還有妞妞這張王牌。
妞妞繼續往下說：「不過呀，我最喜歡曉芙阿姨照顧我，她講的故事最好聽。」
周芷若心裡酸水直冒，卻故裝大方：「嗯，我也覺得曉芙阿姨很棒！」
「是嗎？」冷晨旭忽然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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