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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這時候,冉樂就會有種錯覺,他這弟弟的精神里應該是住著個多愁善感的小女孩吧?
不然,誰家男孩子這麼能哭啊?
倒底也不再是十七八歲的男孩了,周佳嗚嗚了一會兒,自己就先覺得難為情了。
他邊擦眼淚,邊從他哥肩膀上直起腰來,小聲BB:「我跟她說,我來找你了。」
冉樂『嗯』一聲,遞了塊紙巾給他:「下午的通告還能去嗎?」
周佳悶悶的說:「不想去,又分不到我手裡幾個錢。」
「那就翹了吧,」冉樂拍了下他的肩:「你不是一直想學梅拳嗎?下午張少在,開三星樁,你正好跟著學學。」
「真的?!」
周佳的眼一下就亮了。
見冉樂含笑點頭,他立刻還催上了:「那咱們快吃飯吧,吃完飯趕緊走!」
冉樂簡直哭笑不得。
他默默看了周佳一眼,弟弟眼圈紅紅的,低頭狂吃的樣子多少也有些迴避剛剛哭鼻子的尷尬。
冉樂不禁暗嘆,梅拳養心性,周佳學學正好。
但他沒想到,周佳情緒穩定下來後,冷不丁就突然冒出來一句:「哥,你能不能別去卓家聯姻啊?」
冉樂微愕,笑著擼了把周佳的頭髮,道:「我不是說過了嗎?這事我心裡有譜,你不用擔心。」
「可是,可是、」周佳看起來又要哭,說:「我只有你了呀,哥!」
這話說得似是而非,但冉樂一下就明白了周佳的意思,他想表達的意思以及他在害怕的事情只是出於一個無助的弟弟對於唯一可以依靠的哥哥的依賴,而現在,這個原本專屬於他的依賴還要去聯姻,而無論這聯姻有多麼商業,從形式上來看,聯姻後的冉樂都將不再是周佳的唯一了。
冉樂的身上將被貼上更多的標籤,是屬於卓家的,強悍無比的標籤。
冉樂輕輕拍著弟弟的背,此時此刻他終於共情到了周佳的心情——那是獨屬於一個兄控的脆弱內心。
冉樂不由感慨,原來有兄控癖的弟弟是真的不捨得自己的哥哥和別人結婚啊!現在算是有那麼一點點能理解卓一恆為什麼會千方百計阻撓自己和卓亦舟聯姻了,他大概真是一個比周佳還嚴重的兄控癖患者……
……
周佳見勸不動冉樂,只得暫時作罷。
兄弟倆很快吃完飯,回到亞奧搏擊館時,梅拳一派的張少確實來了,但老闆閔哥卻不在。
冉樂給閔哥打電話,那邊直接關機了。
這令冉樂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更強了些,不過當著周佳的面也不好表現出來,便跟張少打了個招呼,臨時在張氏梅拳的課堂上硬把周佳給塞了進去,搞得張少笑著跟他開玩笑,問:「你什麼時候也能把童老爺子的摸骨拳給咱們張家的徒子徒孫講講啊?」
冉樂就笑著說:「只要老爺子同意,我隨時都可以。」
張少被氣笑:「你呀,滑頭。」
冉樂也不跟張少多說,笑笑便去找照片。
梅拳張氏用閔哥的地方教練子弟,最主要的原因是閔家練的也是梅拳,他們屬於同宗同源,合作也是互相行個方便,這本沒什麼可說的。
而張少提到的童老爺子的摸骨拳,則是跟冉樂的養父顏悍所承的柔骨拳同出一脈,源自太極又非太極,乃是在數百年前,大祖師創太極拳的同一時期由另外一位大德武者所創的陰陽拳。
陰陽拳與太極在文理上極其相似,但從武功招式上又完全不同,因加入了醫理和數術,陰陽拳的武功招式比太極拳要繁瑣得多,以至於自初代那位大德百年後,其後人或弟子中再無一人能兼顧醫理和數術,致使陰陽拳迅速分崩,成了陰拳和陽拳兩派,分別精習醫理、數術。
發展至今,也就有了柔骨拳和摸骨拳這兩個在中醫界和推卦算演界名聲大噪的神秘拳種了。
而冉樂迄今為止,參加比賽所施展出來的拳法確實如卓夫人所說『邪王打得可不是柔骨拳』——他為了防止某天顏悍心血來潮看到他打的匿名賽,為了不在顏悍面前露餡,他但凡參加比賽,使出來得可都是摸骨拳,相當於是他們這套拳法體系里的陽拳。
對於這個秘密,張少顯然是個知情人。
但是張少卻不知,當年冉樂為了學這套摸骨拳法,可沒少在童爺那裡碰壁。
往事簡直不堪回首……
冉樂甩甩頭,將那些陳年舊事甩走,加快腳步往辦公區而去。
作為邪王隸屬的俱樂部,亞奧搏擊館裡常年都放著一些他比賽時的照片。只是簽名照需要現簽。
於是,到了辦公室,冉樂找出來一沓照片,又拿了根筆找了個沒人的休息室,耐心地簽了一百張,然後特地裝進一個印著燙金百合的精美信封里,準備再見到卓夫人時,當面送她。
聯繫不上閔哥,冉樂弄好了簽名照就準備回東郊醫院。只是沒想到,車才開到半路又遇見了王彪手下這幫小弟。而在跟他們過招期間,冉樂無意間聽說了閔哥和王彪的事,若非中間和卓亦舟通電話耽誤了一會兒功夫,冉樂這會兒恐怕早就趕到雲歇白樓對面那家茶園了。
不過,現在也好。
他和卓亦舟把事情敲定了,毫無後顧之憂,這再收拾起人來,更不用心慈手軟。
因為冉樂判斷,卓亦舟是絕對不會因為他收拾了幾個找事的,就以他『野蠻』為由悔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