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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衾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回想起剛才在樓梯口發生的事情,以及江晗落寞離開的背影,心裡發澀。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身體不自覺地抗拒,只能接受到和江晗牽手的程度。
明明跟傅晏辭認識的第二天,他們就什麼事情都做了。
時衾把這樣的變化歸咎於是她謹慎了,再不能像以前那樣,一頭熱了。
回北京以後,時衾第一件事,是去周瑞的工作室找他。
這麼多年,周老師幫了她很多很多,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感謝。
周瑞見她回來,高興的不得了,畢竟是他最得意的學生,成天在外渾渾度日屬實不像話。
「回來以後打算做什麼?」
時衾搖搖頭:「沒想好。」
國內的發展和變化太快,她還沒有適應。
她本來想繼續像在朗伊爾城那樣,租一間小店,繼續做首飾定製。但在北京,隨隨便便一個店面租金,都貴到令她咋舌的地步。
「可能會去學校里找個美術老師的工作吧。」
周瑞翻了個白眼,輕嗤一聲,頗為恨鐵不成鋼:「你就這點出息。」
時衾沒反駁,默默聽他數落。
她其實不懂,什麼樣叫做有出息。
每次和人聊起對未來的規劃,總會被說,說她拿著國內最好的大學的文憑,從世界排名前列的美院研究生畢業,卻放任自流,不求上進。
印象里,好像只有傅晏辭會誇她。
誇她聰明。
說庸人才求上進。
大概是跟傅晏辭久了,她太清楚上進之後得到的是什麼了。
像他那樣的權勢滔天,大富大貴。
那也沒什麼了不起。
江晗原本找好的辦公場地,因為一些原因,沒辦法進駐。
傅晏辭知曉,難得好心,把淮宇公司園區里空了的一層樓租給他,租金是同等地界的一半。
真正創業的時候,江晗才發現其中諸多艱難,能靠家裡的關係還是得靠,真要硬撐,除了得到不值幾金的面子,什麼也落不下。
江父組局,請了傅晏辭。
江晗敬酒道謝。
他對自己這位兄長,有敬重,但多少嫉妒比敬重多一些。
傅晏辭做什麼事都是最好,一路順風順水,走到今天的地位,甩了旁人一大截。
當他在江晗這個年紀時,就已經是NGT大中華區總裁。
江晗追趕了半天,依然望塵莫及,還得要求他幫忙,想到這裡,心裡更加不是滋味。
傅晏辭承了他的酒,自己就只象徵性地抿了一口,態度冷淡。
更何況,江晗要謝的也不是他。
傅晏辭一向怕麻煩,之所以幫忙,不過是因為時衾選擇了江晗而已。
以她的性子,這一生估計也就勉強度日,經濟上不會太寬裕。
總不能讓她以後太吃苦。
第42章 月光
回到北京的第一個周末,江晗精心準備了一場約會行程。
時衾也配合,翻出了許久不穿的裙裝,精心打扮。
江晗在樓下接她,見她出來,烏髮如瀑布披散,目光清澈,肌膚雪白通透,一身淡紫色長裙,隨風像是海浪翻滾,腳上穿著細細高跟鞋,搭扣綴了一顆圓潤珍珠。
他一時呆愣,待時衾走到面前,才回過神來。
離晚飯時間還早,江晗帶她先去看了一場畫展。
畫展是一位女藝術家的主題展,畫家名叫楚瓷,本人已經辭世,畫展展示的全是她的遺作。
時衾對這位畫家早就有所耳聞,周瑞的工作室里,唯一沒有畫滿塗鴉的那面白牆上,就掛著一幅她的畫。
一幅熱烈的雪山玫瑰。
她看畫看得認真,感嘆於楚瓷的畫作,其中橫溢的才華,讓她自愧不如。
尤其那幅《月光》,時衾最為喜歡,看了許久。
江晗不懂畫,看人不看畫,目光在時衾臉上停留駐足。
頂燈的光打在她的臉上,密匝匝的睫毛撲扇,仿佛掃進了他心裡。
看完畫展,時衾心情很好。
江晗拉著她的手,走出展廳。
離開前,時衾去了一趟衛生間,出來時,看見江晗正在和誰聊天。
男人背對她,身形挺拔修長,一身西裝乾淨整潔,玻璃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柔和的金光籠罩在他身上,將他的陰影拉得老長。
時衾盯住他的背影,腦子裡的弦下意識地緊繃。
她腳步頓住,不想走過去。
奈何江晗越過男人的肩膀看見她,朝她揮手。
「衾衾,過來。」
「……」
傅晏辭的身形微頓,沒有轉頭。
時衾艱難邁步,走到江晗身邊,她低著頭,只能看見男人的黑色皮鞋,實在不想抬頭。
偏偏江晗要介紹:「這是我哥,傅晏辭。」
想把她推到家裡人面前,好像這樣,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更深一層。
時衾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對上男人視線。
傅晏辭冷淡的眼皮低垂,就那麼靜靜看她,看出她的精心打扮,玫瑰色的唇瓣紅得刺眼。
漆黑瞳孔仿佛古井幽沉,無波無瀾。
「你好。」
他的聲音清涼,吐字清晰,純粹得乾淨。
像是陌生人一樣地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