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激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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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方看了看黎逸川,正欲舉牌,沈司晨的人卻搶先一步舉起了牌子。

  「三千五百萬。」

  他加得太厲害,秦方看向黎逸川,見他輕輕點頭,便往上加了五百萬。

  「四千五百萬。」

  不料對方又往上加了一千萬。

  現場有些騷動起來,這別墅雖然時間久,但是面積並不大,只有兩百多平而已。而且位置偏僻,年久失修,在今天拍賣的東西之中,真算是不最不起眼的,估計三千萬已經是頂價,沒想到超出了這麼多。

  王藍彥也往前傾了一點,輕拍黎逸川的肩說:「這小子故意的,這價格太不划算,就讓他去出風頭。」

  若收手,面子上掛不住,若不收,就當了冤大頭。

  面對來勢洶洶的沈司晨,黎逸川緩緩地站了起來,他的經驗從不允許他衝動,這才是他百戰百勝的法寶。

  他扣上西裝扣子,淡淡地說:「走。」

  冉蜜跟著他站起來,一行人往拍賣大廳外走去。

  「黎先生,不好意思了,別墅我會捐給省文化廳,作為歷史文化教育基地。」

  沈司晨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不咸不淡。一旦房子捐出,黎逸川用錢也買不回來。

  看來,沈司晨要做的,就是讓激怒黎逸川。冉蜜轉頭看了他一眼,男人們開戰,只怕濃煙滾滾,會嗆到她。她只怕得找個機會,問問沈司晨,能不能相安無事?這想法雖然幼稚,但女人相對於男人來說,大多更加渴盼安穩日子一些,尤其是才從混亂里爬出來的冉蜜,只想永遠平靜下去。

  「這小子怎麼突然腰杆挺這樣直?」

  秦方快步跟上,微微咬牙,最近的功夫都白作了,已經做好的策劃,全都得劃上句號。

  「他這麼大動作,居然沒讓我們察覺一點,這個最可怕。」

  王藍彥拿出手機,開始向各方面打聽沈氏公司的情況。

  本就不爽快,不想沈司晨又令人追上來,邀請幾人共進晚餐。

  「我不去了。」冉蜜搖頭。

  黎逸川看她一眼,低聲說:「有人請客,不吃白不吃,走了。」

  他帶著幾人進了宴會廳,沈司晨包下的是一間牆上畫滿了薔薇花的房間,大蓬的薔薇怒放著,仿佛能引蝶輕駐。

  沙發上,沈司晨獨自坐著,自在擺弄著剛拍到的另一件小東西。

  見眾人進來,他便不慌不忙地收起了那東西,黎逸川看到了,那是一枚薔薇花寶石胸針,也在拍賣詳單上,屬於國時期的一件舶來品。

  「冉冉,這是送你的,感謝你上回從酒吧把我撈出來。」沈司晨請眾人坐下,又把那隻充滿了古老氣息的木質匣子推到了冉蜜的面前。

  冉蜜更加尷尬,趕緊推回去,「太貴重了,我不要,想要,黎逸川會給我買的。」

  「幹嗎這麼見外,得,我送女朋友去。」沈司晨笑著,挑挑眉,也沒堅持,把胸針收起來。

  冉蜜驚訝地看著他,問,「咦,你找女朋友了嗎?」

  「找找不就有了?」沈司晨笑起來,看上去很是開懷,站起身,請眾人入席,「黎總不能喝白酒,中餐無酒不歡,所以今日就請大家吃西餐。晚上有漁夫在海里撈起一條海魚,給大家來一道刺身。」

  門推開了,有人推著魚進來,看到那人,黎逸川的臉色驟變,猛地站了起來。

  在這個世界上,能讓他變臉色的人真沒有幾個,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那戴著廚師帽子的人。

  這個世界上帶給黎逸川最大屈辱的人,不是冉宋武,而是他的親生父親!用一根木頭,狠打他和母親,把他和母親、妹妹趕出家門,大罵他孽種的鬼。

  沈司晨激怒了黎逸川,把他的創傷和恥辱狠狠撕開,他並非不敢面對往日之困,而是不願意面對這個生他、卻棄他們母子三人的懦夫。

  那男人顯然還未認出黎逸川,還勾著頭站著,跛著一隻腳,瑟縮著,往旁邊讓去,可又有服務員端菜進來,他又慌忙往右閃,那怪異的姿勢看得人好笑。

  「走。」黎逸川一聲低斥,大步往外走。

  幾人趕緊起身,打量了那男人幾眼,追上黎逸川的腳步。

  沈司晨眼底的嘲笑漸漸明顯,甚至笑出了聲。

  黎逸川用陰狠的招式拆了他的家的人,他也不想再維持君子之風,今日這禮物,黎逸川一定喜歡。不過給這人幾百塊錢,就能把黎逸川的鎮定撕下,這代價實在太小了。

  他坐下去,獨自享用著滿桌的美食,可腦中閃過冉蜜那句「若她想要,黎逸川會買」的話時,這高興勁兒頓時彌散去了大半。

  他明明還擁有這些,卻感覺自己已經失去得徹底,他覺得心裡正有一塊地方慢慢塌陷,慢慢地,被濃霧給吞掉了,又漸漸地變得堅硬……

  他一仰頭,把杯中的酒飲了個乾淨,最後一次豪飲,今後商海廝殺,權謀心計,全憑自己本事。

  窗外星輝清冷,海浪輕輕扑打海灘,有憂傷的歌緩緩地穿過寂夜,敲打人的心窗。

  黎逸川走的步子很快,就這樣走進了大海之中,胸膛里有一股暴戾之氣瘋狂咆哮,把他再度帶回了童年時不堪回憶的時光。

  他又想到了自己可憐的母親,可憐的妹妹,他卻一人享受了美好的空氣,美好的愛情。

  海水已經沒到了他的膝蓋處,他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深深地呼吸著,再重重地把氣吐出去。

  他經歷太多,所以總表現得性情冷漠,可他從未放棄過深植於心底的美好,所以他願意忘了冉宋武種下的怨債,愛上愛情,愛上冉蜜。

  但那個男人不同,那是生他的人,那是最不應該給他苦難的人!卻把世界上最難聽的字賜給他,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把他踢出了家門。

  黎逸川慶幸,他的母親蘇芹是溫柔大度,賢惠有德的女人,教他寬容。他也慶幸,蘇怡芳是智慧堅韌的人,教他堅持。他更慶幸,那時候脫離了那個男人……

  可是沈司晨居然把他帶到了眼前!硬生生把那道醜陋恥辱的傷口給撕開了。

  「他是誰啊?」冉蜜一直跟在他身後,終於小聲問了一句。

  「別過來。」黎逸川扭過頭來,一聲低斥。

  冉蜜嚇了一跳,他有許久沒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了!她忍了忍,退到了海灘上,靜靜地等他平靜。

  黎逸川掬了一把海水,澆在臉上,冰涼刺骨,微微咸澀的海水進了嘴裡,終於讓他的呼吸平緩了許多。

  「冉冉你先回房去。」他低低地說了一句,沒轉過頭來。

  冉蜜不想惹他,兩個人相處,若一人心情不好,另一人跟著頂撞,只會讓事情糟糕。他心情惡劣至此,她不能安慰,留他清靜空間也好。

  王藍彥並未見過這個表姨父,也不知他是誰,秦方和林耀也站在一邊,都靜靜地看著冉蜜獨自回來。

  「怎麼了?」眾人看她。

  冉蜜搖頭,一陣海風吹來,讓她覺得有點冷,回頭看看他,他還站在海水裡,像一尊雕像。

  獨自回了房,洗了澡,突然很想問問沈司晨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殺了下毒,在網上亂逛,等他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看即將凌晨,黎先生終於推開了門,冉蜜飛快起身,過去接過他的西裝,又步給他過去放洗澡水。

  黎逸川始終一言不發,臉色黯淡,雙瞳里戾氣若隱若現。

  他見電腦屏幕亮著,便隨手動了一下,準備關機,不想,又立刻跳出幾個頁面來,他擰擰眉,擺弄幾下,突然就重重合上了電腦,硬生生卸下了電池,扭頭說:

  「冉蜜,你電腦被人遠程了你不知道嗎?」

  「啊?」冉蜜快步從浴室里出來,不解地看著他。她連遊戲都不精通,所會的不過是普通的電腦操作罷了,也沒上網聊天,怎麼被人遠程了?

  「你剛就穿這個?」

  「那我穿啥啊?」

  冉蜜也低頭看自己,順口反問了一句。

  黎逸川深吸一口氣,一手手掌摁在電腦上,一手在太陽穴上輕揉著。

  冉蜜站在一邊,有點手足無措,「遠程了,那我們法動公司的資料會被走嗎?雖然生意不大……」

  「你心裡還真的只記得你自己,你們公司能有多少價值?」

  黎逸川聽著她的話,冷笑一聲,讓秦方過來拿走電腦,去處理這次事故。然後走進了浴室,把門重重地碰上。

  冉蜜又擰起了眉,黎先生看上去心情極糟糕,看上去她做什麼都會惹到他,不如去另外開間房,讓他一個人冷靜冷靜。

  她換好衣服,準備去找秦方,讓秦方或者王藍彥來陪他說話更好,讓這隻老虎咬那兩個皮粗肉厚的去,起碼咬不傷。

  才走出門,只見換了一身便裝的林耀端著兩杯牛奶、兩份宵夜過來了,見她穿戴整齊,便上下打量著她說:「你要去哪裡?」

  「找秦方。」冉蜜不喜歡林耀,也不打算多說,抬步就走。

  「他有事呢,你把這個給逸川吧,他沒吃晚餐,若晚上胃病犯了怎麼辦?」林耀把托盤給她,又抱怨說:「你也真是的,他對你那麼好,這些事你就一點都沒考慮過?」

  冉蜜嘴角抽抽,黎先生生氣的時候,她在他面前多呼吸兩次都是犯罪,還有空想別的?保命重要。可轉回來想想,林耀的話也對,她若溫柔仔細一些,黎逸川可能氣也就消了。

  她接過托盤,道了聲謝,轉身準備開門進去。

  電梯響了一聲,她扭頭去看,只見醉意的沈司晨從電梯下來了,衝著她叫了一聲。

  「冉蜜。」

  冉蜜頓時就拉長了臉,沒好氣地說:

  「又喝酒,喝酒了又要發酒瘋嗎?看你乾的破事!那男人是誰啊?你弄來幹嗎,又老又跛的……」

  她的話到這裡戛然而止了,她本來是想說「又老又跛不可能是服務員」……她並沒有任何輕視的成份,而且,她已經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她怔在那裡,一臉愕然,難怪黎先生氣成那樣。

  她一咬牙,轉身就走,想質問沈司晨為什麼要這麼做!

  「喂,又去哪兒啊?」

  林耀在她身後一拽,她沒站穩,牛奶潑出來,全灑到自己的胸前。

  沈司晨看到這一幕,臉色陡沉,大步過來,掏出手帕就給她擦臉上、身上的牛奶。

  「沈司晨,把手拿開,你在她身上亂|摸什麼,她可是我們的總裁的太太,你放尊重點。」林耀眼中光芒一閃,嗓門揚大,上前抓著冉蜜的胳膊又是一拽。

  「林耀,你想手被打斷嗎,你再碰冉冉試試。」

  林耀痛得尖叫起來,「沈司晨你放手!」

  門開了,黎逸川只包著浴巾走了進來,冷冷地說:「放手。」

  「冉冉,你還要和這個人在一起?你父親的死也是他一手策劃的。」

  沈司晨看向冉蜜,他再不濟,也不會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受欺負,冉蜜的眼睛是瞎了嗎?

  「沈司晨,我的人做錯事,我自會教訓,不勞你動手。」黎逸川面色陰沉,緊盯著沈司晨。

  「哦,她是你的人?」沈司晨冷笑著,用力甩開了林耀。

  冉蜜把托盤往林耀懷裡用力一塞,匆匆說:「夠了,一個比一個瘋,都回去,沈司晨你再胡鬧,沒得朋友做了。」

  「朋友?挺親熱嘛,別忘了這個人是總裁的敵人,他們家就是害死總裁母親和妹罪魁禍首。」林耀尖刻地指責著,抱著雙臂,滿臉激動。

  「滾下去!你再多嘴半字,滾回美國。」黎逸川一記眼神刺過來,語氣凌厲。

  林耀的氣焰頓消,不敢再多說半字,拿著托盤匆匆地走了。她太解黎逸川的底限,她這時候之所以敢叫板冉蜜,完全是因為知道黎逸川不會讓沈司晨在這時候占上風。她鑽了空隙而已,可若再不識趣走開,只怕黎逸川會一巴掌打過來……冉蜜是他的寶貝,他已經警告過她好幾回了,若她敢枉動,會被黎逸川整死,才不會念及這麼多年的情誼。林耀雖不服,也只能忍氣吞聲,快步走開。

  只剩下三個人了,冉蜜,胸前,臉上都飛濺上了牛奶,有幾滴還順著披散著的髮絲往下滴,白色的汁液淌在她的脖子上,格外扎眼。

  黎逸川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司晨,拉著冉蜜進了房間,關門的聲音,不輕不重,也足能在走廊上迴響刻。

  若沈司晨只是和他搶別墅,他或者還真就讓過去了,可沈司晨把事鬧大了,他絕不會就此罷休,他若不讓沈家的人跪地磕頭,誓不收手。

  冉蜜脫下衣服,正要去拿睡衣,黎逸川卻一把奪過了睡衣,往一邊重重丟掉,低聲質問:

  「你跑出去幹什麼?」

  「你心情不好,我去找秦方他們,讓他們來陪你說話,我又幫不上你,在這裡只會惹你生氣。」

  冉蜜身上只有內|衣,正用手在胸前擦著胸前滑膩的牛奶,幾滴牛奶凝固在她的胸前,而那裡,沈司晨剛剛用手帕去擦過。

  黎逸川本就心情惡劣,此時心情更差。你冉蜜能去酒吧把沈司晨撈回來,一直陪著,而他心情不好,她居然撒腿就跑!

  他看她的眼神漸漸不善,冉蜜也不知怎麼應付,才能讓他消氣。關於冉宋武的事,她早問過他,沈司晨氣頭上的話,她並不太信。

  這時候,她只是害怕這種暴氣狀態下的他的,她又不會說好聽的話討他歡心,萬一又說錯半字,好容易融洽的感情,又要退回去了。

  二人僵持片刻,他終於冷冷地說了兩個字,睡覺。

  冉蜜如釋重負,匆匆穿上了衣,躺到床。

  她是委屈的,你黎逸川心裡有氣,不能沖她發脾氣啊,她又不是出氣筒。

  她想快點天亮,天一亮,他氣消了,大家該幹嗎幹嗎去?

  沈司晨也真是的,這招太狠了點!她僵在床邊上,儘量不動彈、不翻身、不碰到他,僵了會兒,跟個木頭一樣難受。她又氣自己,幹嗎要像個包子一樣受?他有氣,一個人呆著就好了,她在這裡僵著算什麼?

  夫妻相處,哪是那麼簡單的事,都是有脾氣有欲|望的人。二人若想一輩子不爭不吵,除非雙方都脾氣極好,且都無|欲無求,否則爭吵茅盾是逃不開的。

  冉蜜閉上眼睛裝睡。

  黎逸川又攬了一下,真想聽聽她這時候安慰幾句。可她這樣僵著,就是不肯轉過來看他。他那脾氣又漸漸冒上來了。

  她到底有什麼好委屈的呢?只差沒把她當神仙一樣供著了!

  他一惱,手掌就用力,把她給扳了過來。

  冉蜜裝不了,只能睜眼看他,小聲說:「睡覺嘛……」

  「有時間去酒吧撈別人,安慰我也不肯?」

  就像她的感情,開弓了,箭射出去了,回不去。

  「輕一點行不行?這是幹什麼呢?為什麼拿我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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