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黎老虎你幹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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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蜜不知如何回答,她站在這人潮攢動的遊樂場裡,突然覺得自己像墜進了一場夢中。
黎逸川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沉默了幾秒,才繼續慢吞吞地說:
「我17歲之前的自卑,全來自於你,你騎著白色的自行車,從高高的斜坡下往下騎來,目光從我臉上掠過去,不曾停留過一秒。」
「那你就要把我弄到自卑?你還挺會報復人的。」冉蜜秀眉微微一擰了,諷刺一句。
黎逸川正在撫她臉的手掌立刻用力,擰了一下她水滑的臉蛋,帶了些恨意地瞪她,好容易有了點勇氣,被她一句話給擊得粉碎。
可冉蜜就算把腦殼碰破了,也不會相信黎逸川會對她有真情的,若有人這樣傷害過她的母親,她可不會對那人的女兒好,一定處處欺壓,報復回來。
冉蜜想,人性應該就是這樣的啊,應該是你來我往的好,哪裡有無緣無故的好呢?就像吳珊珊對她好,是因為當年冉宋武在工作上幫助過她,種下了善因,結出今日的善果,讓她在跌倒之時,還能嘗到一絲人間溫暖。
「走了。」
黎逸川也不再往下說,突然間覺得自己有點像小丑,臉色也就跟著不善起來。
他本身就是大男子主義極強的男人,揭了心裡的瘡疤,想拉近和她的關係,結果適得其反,她不為所動就算了,還賞了他幾句嘲諷。
他大步從她身邊撞過去,黑著臉,走得虎虎生風。
冉蜜聳聳肩,心頭突然滑過幾絲異樣的感覺,接著便笑了起來。
原來黎老虎有過自卑……自卑這詞用在他身上,多麼的不合適啊,你看看他,每天都是這副君臨天下一樣的神情,站在K市正中心的位置,接受別人的頂禮膜拜,自卑?從來只有他讓別人自卑的份啊!
可是看他吃鱉的樣子,真的很可笑呢!
冉蜜是在真笑,手掩著唇,彎下了腰,肩膀的,長長的發從她的肩頭滑下來,遮擋住她正在笑的眉眼。
黎逸川折返回來了,一手掀起了她的長髮,往她身後一掀,沒好氣地說:
「你不會把頭髮綁起來,跟個女鬼似的。」
「那你還忘不了女鬼?」
冉蜜又笑起來,前俯後仰的,很不給他面子。
「就這麼好笑?你再笑試試!」
黎逸川火了,一聲怒喝。
「偏要笑,就笑!」
冉蜜眯了眯眼睛,沖他呲牙咧嘴,誇張地做了個笑的表情……
勾下頭,快步往前走。
黎逸川這回沒再叫住她,也沒有再多說半個字,只是不遠不近地跟著她,漫無目的地在遊樂場裡穿行著。
林蔭小道,青石子密密地擠著,冉蜜有點害怕這種密集石子擠成的小道。
這是密集恐懼症的一種,人類總有這些千奇百怪的病症,怕這怕那,怕生怕死,可大家還是努力地活著,苦中作樂。
冉蜜也是,雖然被黎老虎弄得死去活來,可還是想找點樂子,以撫慰自己剛被弄得七上八下的心。所以她另尋了條小路,躲開這密密的小石子。
越走越靜,漸漸遠離了身後的喧囂,再扭頭看時,這一片寂靜的角落居然只剩下他和她兩個人了。
這是公園裡廢棄的一片遊樂區,設備上都蒙了塵,生了鏽,沒人還記得這些曾經為她們帶去快樂、曾經色彩斑斕的鐵塊了。
冉蜜走過去,仰頭看看那半垂著的小飛機,又看了看一邊的翹翹板和落滿髒東西的滑梯。
「你要不要坐旋轉木馬?不要,我們就去見哈里森。」
黎逸川黑著臉靠近了她,不耐煩地開始催促她。
「不去。」
冉蜜硬生生地回答他一句,從內心裡抵抗著他的關心。
「那就去坐旋轉木馬。」
「不去。」
「那你坐這裡幹嗎?看垃圾?」
黎逸川終於失去耐心了,走到她面前,語氣也開始生硬。反正她又不肯領情,以後該咋樣就咋樣吧。
「嗯,啊。」
不想冉蜜一抬眸,看著他輕輕點頭。
黎逸川是三秒之後明白她的意思的,頓時臉色大變。
冉蜜里心裡咯噔一沉,知道自己這話說糟了,真扯疼了老虎尾巴。她跳起來就繞著那廢棄的碰碰車圓場地跑,他撒腿就追了上來。
「冉蜜,你完蛋了!」
冉蜜氣喘吁吁地繞了兩圈,開始尖叫了起來。
黎逸川手長腿長,又跑得快,一把抓住了她,扳著她的肩往深藍色斑駁的鐵欄杆上摁。
「你自己挑個死法!」
他咬咬牙,瞪著她的臉怒斥。
「發財了高興死。」
冉蜜囁嚅了一句,愁眉苦臉地迎著他的視線。
「你還想得挺美!」
黎逸川冷笑幾聲,更加用力地摁她的肩,冉蜜都能聽到自己骨頭在響了。
情急之下,冉蜜脫口而出:
「你說喜歡我的,你別弄疼我,我腦子後還有傷呢。」
黎逸川的眼神沉了沉,卻沒放鬆手指的力道,只冷冷地盯著她看著,好半天才說:
「誰說喜歡你?」
「那你別摁著我的肩,這麼暴力!」
冉蜜又掙起起來,忿然地瞪他。
他鬆開了她的肩,呼吸漸漸平靜下來。這樣一番追逐,是冉蜜許久未曾有過的劇烈運動,汗從她的身上湧出來,有點蒼白的臉頰上也湧起幾分健康的潮紅。
他的手指撫過她的鼻尖,小聲說:
「冉冉,你還真會招惹我。」
「我也不想招惹你,我們就不能各過各的生活嗎?」
冉蜜猶豫了一下,抬手抹了一把汗。
黎逸川在一邊坐下來,雙手托著下巴,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緩緩搖頭。
「不能。」
「可是……」
「少羅嗦,過來坐會兒,就你那玻璃體質,還想和我對著幹。」
冉蜜有些無奈,這大少爺遊戲之心未泯,她欲逃無路。
「過來給我摁摁,胳膊酸得很。」
他突然一伸胳膊,指揮她伺侯人。
「想得美!」
冉蜜啐了他一口,轉身要走。
「冉冉,你來例假了。」
黎逸川看著她的背影,眉一擰,沉聲說。
「走啊。」黎逸川笑了起來,那笑意跟狐狸一樣狡滑得意。
「你……」
「你這麼糊塗,這日子也不記得,怎麼當女人的。」
「會提前的,難道我每天捏個那個在手裡扇風?」
冉蜜忍不住反駁,哪有男人嘲笑女人這事的?
「不會放一個在包里?」
黎逸川撣撣菸灰,慢吞吞地反問她。
可是不問還好,一問冉蜜就想到了她的項鍊和包包,幾大步折返回來,一把奪了他的煙往上一丟,橫眉冷對的指著他問:
「你還沒把我的包和項鍊的事說清楚,打林利平的事,是你指使的吧?」
黎逸川抬眼看她,又擰了擰眉,搖頭輕嘆。
「我說你糊塗,愛走神,你還不信服。你看看我們來了多久了,你才想到這事!」
「你……」
冉蜜氣結,還不是因為被他給繞暈了嗎?黎老虎詭計多端,真假難辯,蠻橫無禮,一肚子壞水,誰知道在打什麼壞主意?
「你的包是在我那裡,我已經解釋過是我幫你找到的,我費時、費神、費力,你還要指責我,冉蜜,你還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那你就能把我的東西送人?你給我拿回來!那是我的東西。」冉蜜冷笑,伸手拉他的手臂。
「坐會兒。」他卻拉著她的手,往身邊一摁,淡淡地說:「我胃痛。」
「痛死你。」冉蜜咬唇,刻薄地說了一句。
能把她惹得如此刻薄的男人,全天下還真的只有黎逸川。
他轉過頭來,盯著她看了幾秒,平靜地說:「我會拖著你一起的。」
「呸!」
冉蜜啐了一口,轉身欲走。
身後傳來一聲悶哼,她扭頭看了一眼,只見他已經捂著胃,往前弓下了身子。
裝吧!冉蜜心裡又惡狠狠腹誹了一句,加快了腳步。她哪有那閒功夫陪他坐在這裡,現在能明顯感覺到褲子被一層層地浸透。她真不明白女人為什麼要來這玩藝兒,除了讓你痛、難受、不自在之外,毫無用處。
那憑什麼不讓男人來這個?
「你那樣怎麼走?回來。」
黎逸川掃了她一眼,脫了自己的襯衣往她身上一丟,然後揮揮手,長眉微擰了,冷冷地說:
「快走吧,別在這裡死呀活的詛咒我。」
冉蜜抱著他的襯衣,有點兒糾結。黎逸川扒了這優雅的襯衫,露出結實勻稱的上半身,胸肌、腹肌……肌肌有形。
「快走啊。」
見她不動,他眉擰得更緊了,語氣也開始不耐煩。
冉蜜抿抿唇,把襯衣往腰上一系,果然轉身就走了,越走越快,很快就離他老遠,扭頭看時,一手按在胃上,一手正在打電話。
黎逸川挺要面子的,不想在她面前露出一絲脆弱,尤其是在剛被她嘲笑過後。
「哈里森教授不能再逗留了,多少錢也不肯留下。」
秦方有些為難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黎逸川輕吸一口氣,低聲說:
「那讓他先回去吧,這丫頭不肯去,算了。」
秦方可能聽出他聲音不對,有些擔憂地問他:
「黎總你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沒事,你去忙吧。」
黎逸川鬆開了手,胃痛又反彈回來,他立刻又摁住,潰瘍嚴重,他這胃得好好養。又坐了會兒,他才勉強忍痛,獨自往遊樂場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