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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晗色小聲地驚呼,囂厲睜開眼睛,看到他明亮如流星的眼眸,很想親親他。

  也許是這心聲被捕捉到了,又也許純粹是晗色心隨意動,他低下頭來往囂厲眉眼上啄了一口,眼睛亮晶晶地注視他:「不小心把你鬢角修壞了,下次再修好點,待會看了可別找我麻煩哦。」

  囂厲喉結動了動,故作冷冷地看他:「修壞了?」

  「是啊是啊,但大妖怪還是這麼好看嘿嘿。」他又歪了腦袋吧唧一口親在他側臉上,「這髮型看一點也不威嚴了,但我還是喜歡。」

  他親完要溜,囂厲伸手扣住他後腦勺,把他板過來急切地懟准唇瓣,將死之人汲取最後一口生氣般急迫。

  長長親昵廝磨罷,起身走過鏡子,發現自己鬢角上讓小東西剔出了禿斑。

  他無語了半晌,轉身回去把住大喘氣的小東西,按進懷裡繼續渡氣。

  四、冬天。

  深冬,囂厲自己待在內屋裡,滿屋黑暗,心臟哀哀泣著倚玉,不時寒聲殺小草。他自黑暗裡獨坐良久,忽然點亮一片燭火,伸手便抓住了火。

  依稀記得在天鼎山中,周倚玉曾數次點火,自殘地伸手抓火取暖。他跑去制止過他,問一聲「你幹什麼」,周倚玉只看他一眼,不說什麼。

  掌心火炙烤得熱,痛快二字密不可分,原來自殘有這樣淋漓盡致的快感。

  忽而風鈴聲起,門開腳步聲噠噠,清亮的聲音由遠及近:「我看見你點火了,原來你還沒睡啊?」

  聲音主人噠噠跑來,看見他灼火取暖,神情驟變,二話不說便撲上來,拽著他手臂脫離火燭:「你腦子進水了嗎囂厲!鬆手!」

  囂厲單手環住他往懷中坐,他急得眼圈都發紅,兩隻小手緊緊抓住他的大手:「我聞到血腥味了,快鬆手你個蠢貨,這得多疼?」

  囂厲低頭貼著他側頸:「不是你疼,有什麼關係。」

  周遭忽然飄出燒焦味,掌心的火被一縷草葉奮力掏走。

  囂厲抬眼,看到那簇火焰燒在翠綠的草葉間,懷裡的晗色眼疾手快猛力對著它拍掌,大喝一聲拍滅,隨即在重新降臨的黑暗裡逮住了他的手,吃痛地嘶氣。

  「是不是很疼?」

  *

  啞巴從記憶里醒轉過來,對虛空回應了聲是,視線便模糊了。

  「愛哭的毛病像你娘。」

  身旁一聲輕笑驚醒了他,啞巴騰的一下坐起來,看著眼前的久寇,無聲叫一句:【老傢伙】

  「鳴浮山走完了,記憶都想起來了?看著沒那麼傻了。」久寇蹲在他面前打量他,「你再抬頭看看,這是在哪?」

  啞巴警惕地掃視周遭,眉頭皺得更深了。

  「離魂谷,你小時候就在這兒住著,你爹娘還有我,都在。」久寇環顧這一片百花盛放的山谷,神情逐漸悵惘,「你還是一顆蛋的時候,你爹娘就著急忙慌地鼓搗,準備一堆小孩兒能用上的物件,我在一邊看熱鬧。」

  啞巴撐著手從地上站起來,放眼看去,所見是花海,腦海里隱隱約約所見是一個穿緋色花裙的女子穿梭在落英里,她身後有著墨綠衣衫的人亦步亦趨。

  【可我沒有見過生父】

  「你沒有見過你爹。」久寇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你破殼而出的時候,碰巧就是蕭隕滅之時。」

  久寇拂去白髮上的碎葉,走到他身邊輕嘆:「厲兒,跟著我走,我帶你去你生父的墓前,有些記憶,你可以慢慢回想起,有些真相,我試著慢慢說。」

  啞巴沒動彈,安靜地回顧著花海,心想,誰搭理你個老傢伙?

  然後下一秒久寇閃現到他身後,掐著他的後頸把人拎著走。

  啞巴:【&#¥$!】

  「不管多少年過去,不管你我立場如何,在老子面前,你都是個兔崽子。」久寇提留著撲騰的啞巴走進花海,「我知道,我曾經執迷不悟地想吞噬你和你娘,你們顛沛流離有我的孽,你心存怨念沒問題。可惜再怎麼仇怨橫生,也無法改變你我血脈相連的事實。」

  一路花瓣紛揚,蝶蜂亂飛,啞巴被提留得踉踉蹌蹌,少時記憶紛涌回歸,傾國傾城的母親,短暫慈愛又傲嬌過的舅父,無憂無慮恣意玩鬧的歲月。

  久寇拎著他走到花海盡頭的陳舊墳墓冢前,一鬆手把他扔在墓碑前,啞巴沒站穩向碑上一磕,血絲染紅了碑上孤零零的「蕭」字。

  少時,娘親時常捧著他的臉瞧,眉眼生動地笑罵:「完蛋了囂厲,你怎麼長得這麼像你死鬼爹?一點也沒繼承我的美貌,要醜死啦!」

  春風從遠處吹來,記憶從近處吹遠,啞巴望了墓碑許久,緩慢抬手擦去碑上污垢,和素未謀面的父親會面。

  久寇蕭索的白髮由著暖風吹了許久,起伏心緒寧靜,才單膝蹲到啞巴面前啞聲問:「記憶都想起來了,恨不恨我?」

  啞巴垂下手,撫摸著墓前生機勃勃的絨草,想起娘親背著自己離開離魂谷,噙著眼淚邊逃跑邊安慰他的記憶。

  「你舅父他……他就是一時糊塗了,小囂厲別和他計較,但是如果遇見他趕緊腳底抹油跑,知道麼?娘親推算了你死鬼爹的來世,他沒有、沒有……」她跑得飛快,哭得老大聲,「娘親再也找不到那混蛋,也回不了家了!小崽子,你千萬記得,從今往後,我們的家不再是離魂谷,見到久寇大黑蛟,轉頭就跑,要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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