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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囂厲怔怔聽著,看了手裡做一半的竹扇許久,終是放下,靠近過去並肩坐,伸手把嘰嘰喳喳的小草妖的臉捏過來。

  晗色被捏得臉圓鼓鼓的,酒窩都叫他捏長了:「幹嘛啊?」

  囂厲眼睛裡籠罩著微亮的水漬,聲音啞了起來:「我好像有些怕。」

  晗色蹭他的手心,抬起腳丫子放在囂厲膝蓋上輕晃:「有什麼好怕的?咱倆現在就很好,你不作,我不鬧,老夫老妻似的,和山陽他們一樣就好啦。哦不,比他們還好!」

  「好……我不作了。」囂厲伸手將他抱過來,下頜貼著他額頭珍而重之地摩挲,「什麼也不管了。」

  囂厲如夢初醒,突然意識到了怕。心口的沉淪花一直盛放著,他到此時才恍然驚覺,臨寒給這情毒取的名有多毒。

  他沉溺在其中,愛上了本就心動的懷中人,愛上了這樣無憂的歲月。放不下,傷不得,他如今只想和他有一日過一日。來日天雷來了,死也死得瞑目。

  可是……他的故事已來到了終卷,而懷裡的小草妖,故事剛剛寫完一個楔子。

  當日深夜,晗色做話本做到趴桌子上睡著,口水糊了整個封面。囂厲熄了燈,過去把他抱上榻,讓他枕在自己大腿上入睡。他指尖輕撥晗色的長髮,輕聲哼起了安魂調。

  「自古初見最刻骨。」他回頭看了一眼明堂中央的美人畫,那畫上人長著和晗色相似的眉眼,他如今回頭再看,自夜色里仔細凝望,看了許久,看清他是他,晗色是晗色。

  「往來留客最錐心。」他輕撫小草妖的耳朵,輕聲地自言自語,「我要是叫雷劈死了,你比我強,以後斷不會像我一樣渾噩百年。真好……」

  他反反覆覆地重複了許多句好,聽晗色無知無覺地打著小呼嚕。如此坐到夜深,手邊響起了一個傳喚陣。

  囂厲已經忘了會在夜這麼深時來叨擾的人是誰,他把晗色放回被窩裡,起身出門去,走遠了才打開。

  「囂厲,我把周隱抓回來了!」

  只開頭一句話,便如暴擊。

  觀濤在傳喚陣里大聲嚷嚷:「開一下結界,這倒霉鬼給人捅了十幾刀,法術大減給我抓到了,血糊我一身……」

  囂厲默然無言地佇立在夜色里,天地靜謐,他腦海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

  黑椒:我在做夢嗎?

  黑椒:我還想繼續做著。

  悄悄話:其實從黑椒種下沉淪花的那一刻,他就開始自己燒自己了。此後他的一切行為舉止都建立在「我愛他」、「我想和他在一起」的基礎上,而且他越來越沉溺(畢竟誰不愛小草),以至於不可自拔,想著不破劫了,剩下幾年就和晗色過幾年,來日被雷劈時圓潤地滾遠一點就行。

  晗色也接受了,但當晗色發現一切愛意都建立在虛假的基礎上,他只認為囂厲所做所說的一切都是在利用他的同理心,都是在騙他。這時候,本就一朝被蛇咬的晗色徹底不相信他了。

  而這個時候,黑椒哪怕解了沉淪花,也已經沒救了。

  不合時宜的愛意全成了火,繼而成灰燼。

  謝謝大家看到這兒,給你們鞠躬躬啦~

  第22章

  夜半, 一間光線昏暗的潮濕土屋裡,幾簇鬼火似的靈火燃燒著,照亮這空蕩屋子。

  「我謝謝你, 走了這麼久還留著我的屋子,還這麼幹淨。」一個青年兩手梳著頭髮, 嘴裡咬著髮帶,操著一把富有磁性的男低音,含糊地和沉默的囂厲說話。

  囂厲隨意地應了聲,眼睛看著在榻上打坐的血衣人。光線昏暗, 隱約能從些許布料看清他原先穿著一身白衣, 只是此時他身上從脖頸到小腿一共有十九個出血的位置,夜半乍一看, 像是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新鮮出爐的艷鬼。

  「周隱是遇上了邪宗。」觀濤梳攏了頭髮,髮帶綁得歪歪扭扭,綁完又是個瘸腿髮型, 也就是有張不錯的臉才撐得住。

  「他估計是被誆進了刀陣,身上挨了十九刀,要被戳成刺蝟了,沒死當真是根基扎得穩, 血條才這麼厚。那群人不知是不是知曉他再過幾天就過十九歲生辰,提前搞了這麼十九刀大禮……」

  生辰二字讓囂厲有些恍惚。

  周隱生辰在五月十日竹醉日,是周倚玉的忌日。

  竹濤翻浪,他流蕩人世三百年,如果地獄有門,九死他也想下去一闖, 去搶閻王爺的生死簿看看周倚玉去了哪兒。

  直到十九年前, 他才感應到了屬於周倚玉的薄弱氣息, 結束混沌。

  觀濤繼續說著:「你也知道,邪宗那批崽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知道用了什麼邪術想抓他。好在我一直追蹤著周隱的足跡,不然他就是沒被暗算死,也免不了重傷而死。」

  囂厲回了些神,他眯著眼,負手在七步外看打坐的周隱:「他的傷,不是直接承受。衣服沒有損傷,這麼多的傷口,不應該。」

  觀濤先前都沒注意到,聽此上前去仔細觀察。周隱緊閉雙眼打坐,兩腮都有凝固的血跡,都是仰躺時嘔出所致的,但臉上也沒有傷口。此時他封閉了五識,周身散著極其強勁的防禦結界,正在自行治癒。若是修為低於他的,一無所知地伸手去碰他必定要吃苦頭。來時觀濤也沒近他的身,用法器拖著的。

  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張臉和十根手指暴露在外——束袖到了他手背,穿得相當、相當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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