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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這時, 一聲穿透力頗強的鐘聲響徹整個佛靈宗,兩人齊齊頓住。
無非沒鬆開他的手, 只撩起眼皮看向鐘聲傳來的位置,微微眯了下眼。
佛靈宗可沒有什么半夜敲鐘的習慣,顯然是他們自以為悄無聲息的進來, 卻沒有瞞過師尊的眼睛……
恰好此時體內最後一縷灰色霧氣祛盡,他只得略有些遺憾地微嘆了口氣, 原本想拉殷凡下來的心思轉為借著他的手跳上岸。
雖然被發現了,無非卻沒有立刻離開, 重新著上佛衣後執著殷凡的手去了他之前住的院落。
甚至於, 無非知道自己被發現了,反而更加泰然自若地帶著殷凡在佛靈宗內走動。
房間內的桌案上還放著無非上次離開前未來得及收拾的東西。
殷凡眉毛微動, 伸手捻了捻桌上殘留的木屑,有股微弱且熟悉的奇香縈繞鼻尖:「這是?」
「是一種有靜氣之效的靈木,」無非看向他道,「送你的那個面具中, 就摻了些此物進去。」
這些就是煉製面具剩下的木屑。
聞言, 殷凡眉眼舒展, 笑容如沐春風。
無非收了些物品放到儲物戒中,目光落到書架上的諸多佛經上時,略頓了下後,將他們也收入了儲物戒中。
他在佛靈宗二百餘年,對於這些佛經早已倒背如流,本不用帶走。
然而……
無非瞥了眼斜靠在書架上百無聊賴的殷凡,眸中暗光一閃而過。
他曾言,要以身飼魔,卻不想還沒等他飼魔,自己反倒也「入魔」了,不過,以魔飼魔也不是不可……
而一旁盯著無非收拾東西的殷凡,不知為何突然脊背發涼,心頭浮起淡淡的不妙預感。
但還未沒等他細想,這預感又莫名消失,恍若錯覺。
最後,無非看著桌案的那堆木屑微微犯難。
這種靈木難得,雖然精華部分被他用在了殷凡的面具上,但剩下的木屑也是不可多得之物。
雖然對他和殷凡沒什麼大用,丟了卻也可惜,他暫時還沒想好如何處理。
殷凡看到他犯難的神色,好奇詢問了一句。
還沒等無非回答,窗邊突然響起兩聲鳥鳴。
兩人相視一眼,抬手推開了窗戶,是熾寒劍帶著赤羽尋著殷凡的氣息找了過來。
看到五色羽,無非忽然想到了該如何處置這堆木屑。
天邊已經泛起一抹微白,一道劍光倏然從佛靈宗內划過,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佛靈宗的地界。
佛靈宗一處極高的山頭上,此處建了個雅致的石亭,一個佛修手執茶壺緩緩沏著茶,不一會兒,茶香就氤氳了整個石亭。
而他對面坐著的佛修,正是無非的師尊,鏡觀。
看到那道劍光,鏡觀嘆了口氣:「師兄也看到了吧,可有看出什麼?」
氣質淡雅的佛修放下茶壺,面色平和,說出的話卻不怎麼平和:「還能看出什麼?他都險些在滌淨池中跟人摟摟抱抱了,你還能如何?早日準備著參加結道大典吧。」
無非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之前看起來倒是無欲無求淡然如煙,如今看來,骨子裡還是跟他爹是一路性子。
鏡觀:「……」他不是想問這個啊。
他頓了下,又問:「師兄覺得入魔……」
飲茶的佛修瞥了他一眼,淡淡打斷了他的話:「不可說。」
——
熾寒劍上,殷凡一手搭在無非肩頭,道:「師兄看看如何?」
無非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堆木屑被製成了個鳥窩的形狀,赤羽有些呆愣地蹲臥其中,大小正合適。
拉住他搭在肩上的手,無非稱讚道:「師弟手藝絕佳。」
隨後道:「還需做一番偽裝。」
原本如果沒有碰上赤羽,他和殷凡在去過天清城之後就應直接回北域,但如今從赤羽口中聽聞天劍宗的奇怪舉動,就不得不前去打探一下了。
殷凡聞言,手中魔氣覆於赤羽之上,將彩色的尾羽全部染成了黑色。
如此,便認不出了。
但是,他們二人該如何偽裝?
無非感受到殷凡的奇異目光,隱約察覺到什麼,不由得微眯了下眼,面無表情道:「魔尊莫不是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
話音落下,殷凡的目光微微上移,落至佛子的頭頂,調侃道:「師兄想如何偽裝?」
聞言,無非微微頓住,隨後從儲物戒中翻找出幾個淡青色的玉瓶兒。
「險些忘了,儲物戒中還有幾顆易容丹。」
「易容丹?」殷凡挑了挑眉道,「我記得易容丹丹方早已失傳,師兄從何處得來的易容丹?」
他從傳承大墓獲得的煉丹傳承倒是有易容丹的丹方,但所需的靈藥中有幾種不知是否是絕種了,他聞所未聞……
「是宗內師兄煉製的,與傳聞中的易容丹效果有些不同。」無非說著遞給他一個玉瓶兒。
殷凡接過問:「有何不同?」
無非眸中掠過一抹笑意:「一試便知。」
這幾顆還是苦石誤打誤撞煉製出來的,因有一種靈藥難尋,最終也只煉了這幾顆而已。
殷凡打開玉瓶,瓶中是一顆圓潤赤紅的丹藥,他看了眼一旁的無非,隨後將丹藥含在口中。
無非正眼含戲謔看著他,忽然眼前一暗,唇上貼上來一抹柔軟,接著便是一顆魔氣包裹的丹藥被渡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