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英雄男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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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可抬頭看見蘇陸軒,忙端莊的微笑:「蘇總,請進。」

  蘇陸軒微笑著進來的同時,反手把房門關上。

  墨十九看了一眼寧可,得到肯定的眼神後倒了一杯咖啡遞過來後,默默地退下。

  「蘇總,有事?」寧可端著咖啡慢慢地喝。這段日子她已經習慣了拿捏著表情和臉色同人說話,只要有人進來,立刻全副武裝上陣。

  蘇陸軒無奈的笑著搖搖頭,嘆了口氣說:「我還是喜歡Q市的那個寧小姐。你現在這個樣子看上去……真的叫人很心疼。」

  寧可登時愣住。她完全沒想到蘇陸軒在這個時候來見自己是為了說這樣的一句話。

  蘇陸軒看寧可不說話,繼續說道:「寧可,身體不舒服的話,就休息幾天吧。」

  片刻之後,寧可找回思緒,淡淡的笑了笑,問:「六哥,感謝你作為朋友關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謝謝你。」

  「嚴肅知道你現在的狀況嗎?」蘇陸軒見寧可不聽自己的勸說,微微皺起了眉頭,「我想但凡他也愛你,就不會願意看見你這麼辛苦。」

  不提嚴肅還好,一提嚴肅寧可連微笑都難以維持了。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偏偏顧易銘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她的那點耐心快用完了,此時此刻真的沒有力氣跟蘇陸軒解釋什麼,於是她緩緩地低下頭,兩口把咖啡喝完,淡然說了一句:「這跟他沒有關係。」

  之後便拿起辦公桌上的一份文件,認真的看了起來。

  蘇陸軒見狀,眉頭皺的更深,放在腿上的手用力的攥了攥,遲疑片刻之後還是無聲的起身,說了句:「你忙,我先走了。」便自行開門離去。

  辦公室的房門『噠』的一聲關上的瞬間,寧可筆直的腰板立刻垮下來,整個人伏在辦公桌上,看著台里上被紅筆圈起的日期,默默地流下淚來。

  不知哭了多久,甚至後來她有些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直到手機鈴聲把她吵醒。

  寧可慌亂的抓過手機,看見上面一串陌生的號碼時,又難免失望。穩了穩心神,按下接聽鍵,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疲憊和沙啞:「喂,你好,我是寧可。」

  「寧可,我是嚴振國。」低沉的聲音同樣也有掩飾不住的疲憊,嚴振國的專機剛在北京某個軍用停機坪著陸,正帶著一隊警衛和軍醫護著嚴肅進醫療車。

  「你好。」寧可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仿佛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攥住,「是嚴肅……」

  「你現在在北京,對吧?」嚴振國沒有接寧可的話茬,逕自說下去,「你在什麼位置,我一會兒安排人去接你。嚴肅要見你。」

  「我在九辰集團。」這句話衝口而出後,寧可忽然間覺得自己再問什麼都是多餘了。

  嚴肅要見她,嚴肅回北京了?能回北京,也就是說沒有危險?嚴振國把他帶回來了?

  然後呢?是要反悔當初的承諾嗎?要分手?還是其他什麼事情?

  「好,我的車會在四十分鐘後到你那裡,你準備一下,車子到了會打你的手機。」嚴振國說完之後不等寧可再說什麼就掛了電話。

  醫療車內,嚴肅躺在擔架上,頭頂上的一個架子上掛著一瓶液體。藥液正一滴一滴的順著他手背上的靜脈溶進他的身體裡。藥液里有安定的成分,所以他一直在睡。

  因為失血過多,傷口泡了海水,他的嘴唇毫無血色,眉頭緊皺,眼皮不停地動,睡得也十分的不安穩。

  嚴振國坐在擔架的旁邊,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兒子,又是心疼又是驕傲。

  自從得到消息說台灣一隻海監船在海中打撈上來一個昏迷的青年男子,男子身上有軍械武器,還有十幾處外傷,懷疑是東南亞某個僱傭兵時,嚴振國的心情就沒有平復過。

  交涉,與台灣軍部和外交部交涉;要人,巧立名目,不惜編造理由跟台灣要人;然後不惜一切代價搶救。

  急救後嚴肅醒來一次,意識並不完全清醒,只是睜開眼睛看了周圍的環境一眼又立刻昏迷過去。嚴振國一聲聲叫他的名字,他毫無反應,只在意識最接近清醒的時候,呢喃了兩個字:「寧寶。」

  迷濛中,嚴肅仿佛進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大腦變得凝滯起來,慢慢的不再轉動,所有的思緒與謀劃都被清空,猶如一個疲倦到極點的人,放鬆著,漸漸沉溺。

  仿佛有水流從鼻腔里倒灌進去,從肺部傳來的刺痛感,令嚴肅在瞬間屏住了呼吸。

  很黑,眼前的一切都很黑,呼吸器已經被人扯落,他看見一連串銀灰色的水泡緩緩上升,頭頂是波光交錯的水面,浮上去,便可生還!

  他奮力的要往上游,可身邊糾纏的人體像是有一噸重,在水流中廝打,動作緩慢到優雅,卻連再多撐一秒鐘都是生與死的極限。

  肺里已經再沒有氧氣,拼命掙扎的結果是肺部疼得像要炸裂開,而最後一下肘擊,重重的打在胃部,他終於張開嘴,嗆一大口水進去,開始猛烈的咳嗽,天昏地暗。

  然後,空間轉換。

  他又在叢林裡被蒙頭毒打,失了火的皮鞭在背上咬出撕裂的痛感,身體已經蜷成一個球,然而刁鑽的皮靴仍可以找到最薄弱的部位,狠狠給予重擊。胃部在熾熱的疼痛中抽搐,咳出的胃液裡帶著粘稠的血沫。

  M16A2的槍口噴吐著實彈的火焰,機槍的子彈把空氣劃得支離破碎,眼前是電網、高牆、壕溝所組成的無數障礙。

  前進,唯有前進,一路突擊、爆破、殲敵,否則身後追隨的子彈將直接結束生命。

  翻過高牆的瞬間,流彈從左臂中穿過,有零點零一秒的時間停滯,令他看清了那顆子彈帶著血珠滑過他眼前,然而下一秒,他撲倒在地,用被貫穿的手臂爬過泥濘的鐵絲網。

  審訓室里,口腔、鼻孔、眼睛裡灌滿了瓦斯毒氣,淚流滿面、呼吸窒息,只是本能地揮舞雙手驅趕毒氣,在地上不停地翻滾爬行,手指在地面上抓出淋漓的鮮血。

  黑暗,最極致而純粹的黑暗,耳邊是肆虐槍炮聲與人類瀕死時的慘叫,不知時間,漫長無止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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