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頁
「你放心,父皇膝下只有兩個兒子,我犯再大的錯,他也不會真要我的命。」
蕭令弈聲音發啞:「你瘋了嗎?你把我推出去,你還是太子!山河盟你已經做到了,是我…是東燁毀了這樁盟約,你不必這樣……」
他的聲音被湛宸吻了回去。
「你不用為我犧牲到這一步。」
蕭令弈眼角滑下一顆淚:「我不愛你。」
湛宸摸著他的臉頰,輕聲說:「我知道。」
「但我愛你。」
蕭令弈拉不住湛宸的衣袖。
皇帝的第二道聖旨很快就來了,果然如湛宸所說,鴻儒閣的一切從外交事故變成了儲君聯合異國勢力篡位的謀逆之事。
蕭令弈被洗脫了一半罪名。
他眼睜睜看著御前侍衛的鐵鏈纏上湛宸的手腕。
「湛宸!」
蕭令弈想追上去,被百姓人潮和影衛攔住了。
湛宸上囚車前,對蕭令弈道:「要好好吃飯。」
他看著湛宸被那道聖旨帶走,什麼都改變不了。
一天時間,北微風雲突變。
鴻儒閣死了八名重臣,東燁使臣下獄受刑。
太子被扣上謀反的罪名入獄。
學士府燈火通明,陸晞生死未卜。
手握北微大半兵權的雲清則也為陸晞廢了一半。
蕭令弈徹夜無眠,他以為接下來幾天會有更多變數。
卻從第二日開始,皇城變得格外平靜,平靜得近乎詭異。
據說皇帝疾病突發,早朝臨時取消。
收押犯人的大理寺衙門緊閉,人進不去也不見有人出來。
太子府的影衛司探不到任何消息,仿佛一個人忽然被捂住了耳目,聽不見也看不見。
宮裡也進不去了,第二天宮裡傳出一個消息:貴妃因為湛宸被禁足了。
蕭令弈拿著令牌都進不了皇宮。
第三天,整個皇城開始搜查和湛宸有過牽連的所有臣民,但凡有過牽扯的,全部收押進監獄嚴刑審問。
昔日與太子府交好的多番勢力各有反應。
有人矢口否認,有人落井下石,但更多的卻是為湛宸申辯,這些人被扣上謀反的罪名全家下獄。
官兵又查到了虞家。
虞白岐是太子府經常召見的太醫,也曾救過蕭令弈的命。
蕭令弈不能看著他被連累。
他趕去虞府時,官兵已經在盤問虞家人。
官兵:「你跟太子府有沒有關係?」
虞白岐不卑不亢道:「太子殿下少時曾為我父親伸冤,也是提拔我進入太醫院的伯樂,我當然跟太子府有關係,我不僅跟太子府有關係,我還要為他申辯一句,他不可能謀逆造反!此番必然是有奸人陷害!」
官兵:「好,那就把虞家所有人都帶進大理寺下獄!」
蕭令弈正要讓人動手阻止官兵,被關在虞家許久的虞白月卻走出來說:
「我不是虞家人,我只是他們領養的,我跟他們沒有血緣關係!」
官兵問:「聽說你跟太子情分匪淺。」
「沒有情分,他心裡早有了別人。」虞白月為了自保,鏗鏘有力地道:「我跟湛宸,早已恩斷義絕,毫無瓜葛。」
虞白岐失望地看著虞白月,到底沒有多說什麼:「既然如此,你跟虞家,自然也再無關係。」
官兵下令押走除虞白月以外的所有虞家人。
「住手!」
蕭令弈下令讓太子府的侍衛把官兵圍了起來。
為首的官兵看著蕭令弈,輕佻地笑道:「這不是太子妃嗎?我們是奉皇命辦事,你如今這樣,豈不是更說明太子爺有謀反的心思?」
蕭令弈反問道:「皇命?既然是皇命,那可有蓋章的手諭?」
官兵拿不出來:「陛下重病,只有口諭,沒有手諭。」
「就算有,也不用給你一個異國人看。」他打量著蕭令弈,「太子爺還不是為了你才把自己賠進了大理寺?你還橫什麼呀?」
話剛落,樂竹一掌抽得這個官兵半邊臉全是血。
官兵立刻拔刀相向,太子府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
眼看兩邊劍拔弩張,虞白岐拉住蕭令弈勸道:「殿下,你切不可為了虞家意氣用事,如今局勢還不明朗,如果太子府的人和官兵起了爭執,太子的處境只會更加不利。」
蕭令弈何嘗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弊,他其實極少意氣用事,這幾日心煩意亂,有些急了,被虞白岐這樣一勸,理智也回攏了幾分。
今日要是跟官兵起了爭執,就算贏了,也只能救下一個虞家,其他支持東宮的官宦世家依然危機重重。
蕭令弈讓太子府的侍衛收回刀劍,警告官兵道:「你要是敢濫用私刑, 我保證他們受的每一道刑罰,日後都會加倍還在你們身上!」
官兵嘲笑道:「太子都快被你害死了,你還在這嘴硬呢?現在得意的可是成王殿下。」
蕭令弈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官兵自知說漏了嘴,不敢再多話,匆忙押著人走了。
蕭令弈眼睜睜看著虞家人被官兵押走,無能為力。
虞白月也已經消失不見。
寒風拂來,蕭令弈打了個寒顫,臉色白了幾分。
樂竹扶住了他。
「湛宸已經三天,三天沒有消息了。」
他強撐了三天,終於裂出一絲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