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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忽然用力一抱,蕭令弈有些懵:「淮瑜?你別這樣……」
他正要推開淮瑜,眼角餘光才掃到湛宸那抹熟悉的身影。
蕭令弈愣了一下,推拒淮瑜的手忽然變成順從的擁抱。
湛宸:「……」
「山河盟,你還要不要?」
他拿著手中的金色捲軸,聲音冷沉,儘管他極力克制,依然讓人聽出了酸意。
一聽到山河盟,蕭令弈立刻推開了淮瑜,他下了馬車,走到湛宸面前細看那份金色捲軸。
捲軸上面是東燁皇室才有的紋路,軸杆的玉石也是東燁皇室特有的碧玉。
「你這幾日,去了東燁?」
蕭令弈忽然猜到湛宸這幾天的行蹤。
「真要等東燁皇室給回音,我恐怕現在還回不來。」湛宸輕描淡寫地道,「我搶了你父皇的玉璽蓋的章。」
「?!!」
蕭令弈震驚:「你把我父皇怎麼樣了!?」「沒怎麼樣,未來岳父,我還能把他怎麼樣?」
湛宸說:「只是嚇了他一下。」
蕭令弈拳頭都硬了,他想揍湛宸,湛宸扣住他的手腕,又拿山河盟的捲軸擋在蕭令弈眼前:「想打我可以,跟我回東宮,我任你處置。」
「我們已經和離了!」
「和離離的是上次那段名不正言不順的婚約!」湛宸湊近蕭令弈,看著淮瑜,挑釁地宣告,「我之所以答應和離,只是為了更好的扶正這段關係,有旁人什麼事?」
「你們皇帝親口答應將蕭令弈給西溱,你要耍賴就去找你父皇,蕭令弈是我的。」淮瑜上前搶過蕭令弈另一隻手,戾聲沖湛宸道:「在這段關係里,你才是旁人!!」
他們之間劍拔弩張,蕭令弈夾在其中進退不得。
湛宸冷笑一聲,不慌不忙地展開捲軸,「盟約第一條,東燁答應皇長子與北微儲君聯姻之誼,東燁皇帝已經蓋了章,形同父母之命,兩國聯姻就是媒妁之言!」
蕭令弈沒想到他居然把聯姻寫進了山河盟里,如果他不答應,盟約就會自動失效,如果他答應,他跟湛宸就要繼續糾纏下去!
他怒視著湛宸:「你當日在陣前是怎麼許諾的?你如今拿山河盟來威脅我?」
「這不是威脅。」湛宸道,「山河盟十八條盟約,有十七條是北微在扶持東燁,這其中包括軍事,水路,商貿,民生百計。只有第一條要求東燁給北微什麼。你不答應,北微上下都會默認是東燁誠意不足,那這山河盟就算簽訂了,也難以服眾。」
「小弈,你不要理會他,東燁需要想找個大國結盟來維持生存,也不一定非選北微,西溱也可以,只要你跟我回西溱,湛宸今日能給的,我都能給!」
淮瑜用力將蕭令弈拉到自己身邊,與湛宸勢同水火。
湛宸這回沒有阻攔,他知道自己籌碼在手,一定能贏。
「西溱並不與東燁接壤,他日夏國要是進犯,西溱這個遠水可救不了東燁的近火。」他提醒道,「論國力,西溱確實能與我東燁分庭抗禮,但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道理,三皇子你不會不懂吧?」
「有本事你就去把夏國打下來,等國土跟東燁有接壤了,你才有資本跟我爭蕭令弈!」
「我現在就有資本跟你爭!」
淮瑜徹底被激怒,他一抬手,西溱幾百名侍衛持刀劍指向湛宸。
而湛宸因為趕來匆忙,身邊只有彪棋一個人。
這是在官道上,地廣人稀。
雙拳難敵四手,儘管這是在北微的國土上,但淮瑜要是真敢豁得出去,湛宸今日必然凶多吉少。
且不說西溱使臣露出這等敵意已是十分不妥,兩國儲君針鋒對麥芒地對上,要是真見血了,不論誰受傷,北微和西溱的友好邦交都會毀於一旦,勢必難逃一場戰爭。
「夠了!!」
蕭令弈掙開兩人的手,他站在雙方對峙的中間,張開手臂,後背朝向的那個人,是湛宸。
這是一種保護的姿勢,他的傾向已經很明顯。
湛宸嘴角勾起,淮瑜眼中的某種希翼逐漸破碎:「小弈?」
「…對不起,我今日恐怕不能跟你走。」蕭令弈迎著淮瑜的目光道,「東燁真的很需要山河盟。」
淮瑜明白他的苦衷,卻很不甘心:「你不能總是為你的母國想!你要為你自己想想!」
蕭令弈反問:「沒有母國何來我?」
他活在這人世,本就是為了給母國贖罪的。
他親眼目睹東燁亡國的殘酷景象,更清楚亡國之禍是他間接帶來的。
他如此渴望山河盟,就是為了避免前世的悲劇重演。
在母國的利益面前,作為蕭令弈個人的自尊與自由早就無關緊要了。
淮瑜的出現是他死裡逃生後上天給予他的恩賜。
他給蕭令弈織造了一場美夢。
只要蕭令弈能自私一點,這場美夢很快就能成真。
但蕭令弈註定做不到。
「我明白了。」淮瑜目中的光芒破碎,他自嘲道,「是我沒有強大到能讓你無所顧忌地做回自己。」
他看向湛宸,「但是湛宸,你又比我好多少?他在你身邊有哪一刻是真正快樂的?你從來不知道他心裡想要的是什麼!」
「可他此刻最想要的東西,只有我能給。」
湛宸牽住蕭令弈的手,當著他的面再度起誓:「我今日立誓,只要北微在一天,就能保東燁安穩繁榮,絕不興戰火,也不會讓他國侵犯東燁,若違背誓言,就叫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