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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令弈苦惱起來:「我如果早知道虞白月還活著,絕計不會跟湛宸扯上這種關係,如今這副局面,真是一團亂麻。」

  說來還是怪湛宇那個畜生,前世讓他處在消息閉塞的環境裡,那三年湛宸在邊境究竟經歷過什麼蕭令弈一概不知。

  按這一世推算,前世的這個時候,虞白月是不是也被湛宸從夏國救出來了?

  可是,如果前世虞白月還活著,那三年後蕭令弈死的那一晚,湛宸那副痛失所愛的傷心模樣又該如何解釋?

  樂竹說他昏迷這三日,湛宸一心一意只在乎他,連虞白月都忽略了。

  以湛宸的品性,看到有人因為他而重傷昏迷,自責愧疚必然是有,但也不至於誇張到連心心念念的虞白月都拋諸腦後!

  除非……

  蕭令弈心中警鈴大作:他不會動了真情吧?

  樂竹看殿下一臉大禍臨頭的模樣,著急起來:「殿下?怎麼了?!」

  「事態忽然有些棘手。」蕭令弈嘆息道:「他不受我掌控了。」

  樂竹:「誰不受您掌控了?既然不受掌控,我代您殺了他?」

  蕭令弈握住樂竹的手腕,眼神溫柔,勸誡道:「樂竹,別動不動喊打喊殺,你從前可不這樣。」

  「是樂竹太無能,才讓殿下身陷險境。」樂竹自責之餘,更多的是惱恨與後怕:「那日眼睜睜看著殿下被敵寇拽走,我便暗暗立誓,誰要是再敢害你,我管他是何身份,全殺了乾淨!!」

  蕭令弈目光柔和地看著樂竹:「傻樂竹,如今是兩國結盟的關鍵時期,北微皇室的人,我們都不能動。」

  結盟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蕭令弈本還想借湛宸的勢力把湛宇也殺了,如今多了個虞白月,計劃全盤被打亂。

  他忍著身上的傷痛,困惱了一夜,第二日早晨,身邊響起了動靜,蕭令弈雖然閉著眼睛,但意識是醒著的。

  湛宸身上帶著一股並不刻意的冷香氣息,凜冽逼人,獨一份的特殊,蕭令弈想裝傻都不行。

  「你醒了?」

  劇烈顫抖的眼睫出賣了蕭令弈,湛宸一眼就發現了。

  蕭令弈閉著眼睛,強行裝睡,聽到湛宸問:

  「昨夜…昨夜還多夢嗎?夢裡還有我嗎?」

  「你在夢裡,該殺我幾刀。」湛宸自嘲道:「光是罵如何能解氣?」

  蕭令弈睜開眼睛問:「你怎知我在夢裡罵你?」

  湛宸:「你罵得太大聲,我都聽見了。」

  蕭令弈:「……」

  湛宸:「你在怪我,是不是?」

  「我拿命救你的心上人,你給東燁山河盟,明碼標價的買賣,哪來責怪之說?」

  蕭令弈的聲音帶著病中的沙啞與慵懶,說出來的話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

  他冷漠地衡量自己這條命值多少錢,換來一個大國的結盟,他覺得很值。

  有沒有一點私人情感在裡面?說沒有也是假,從前湛宸待他好,他沒心沒肺地受著,如今他卻做不到。

  被人拋棄的滋味不好受,就算他死過一回,也嘗過眾叛親離的滋味,早習慣了被人捅刀子,可這把刀從湛宸手中捅過來,他沒辦法不介懷。

  他可以不喊疼不叫屈,但做不到不膈應。

  他沒有耐心再跟湛宸周旋,湛宸顯然也不知該怎麼拆解這句話才能讓自己獲得一點值得被原諒的憐憫。

  這時虞白月未經通傳就進來,他走到蕭令弈面前雙膝跪地。

  「蕭公子,請你不要責怪太子殿下,我現在只恨當日懦弱,在魏寂挾持我時我就該撞上刀刃死個乾淨,而不是連累你重傷,還讓你與殿下離心。」

  虞白月跪在地上,以弱勢的姿態仰視著蕭令弈:「如果公子不能原諒殿下,我今日以死向你賠罪如何?」

  他這樣卑微示弱,襯得蕭令弈不近人情無理取鬧。

  蕭令弈特意看了湛宸一眼,本以為他必然滿目憐惜之情,轉頭就要指責自己不知好歹,卻見他面無表情,眼神淡淡。

  「你起來。」湛宸伸出手去扶虞白月。

  虞白月只看著蕭令弈,似乎不等他開口就不能原諒自己,十分可憐。

  隨便來個局外人見了這一幕,都要指責質子不知高下,借著虞白月的光入了湛宸的眼還挾恩圖報要把人逼死才肯罷休。

  蕭令弈苦惱不已——他最煩應對這種婆婆媽媽的內宅爭鬥之事。

  「虞公子非要拿自己的性命來向我賠罪麼?」他冷冷淡淡地道,「你也知我為救你受了一身的傷,你卻不知珍惜,口口聲聲要以死賠罪,你如此輕踐自己的性命,可對得起我和太子當日為換回你所作的犧牲?」

  虞白月正要辯解幾句,蕭令弈又說:「若你並非真有此意,你當著湛宸的面拿這等說辭來捧我,豈非是要陷我於不仁不義?我救你一命,不求你回報,你倒來咬我一口,這是什麼道理?」

  虞白月哽咽了一下:「…我沒有這麼想。」

  「你有沒有這麼想,你心裡清楚,不必挑明了說,否則難堪的也不會是我。」

  蕭令弈把虞白月懟得啞口無言後,又看向湛宸:「當日成婚時,殿下說過只把我當虞白月的替身,現在虞白月回來了,殿下做個決斷吧。」

  湛宸怔愣:「什麼決斷?」

  蕭令弈冷聲道:「我們和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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