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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爽朗的聲音從屏風外傳來,蕭令弈抬眼,見來人一身藍色布衣,面貌年輕周正,聲帶滄桑。

  樂竹小聲提醒:「是救過殿下兩次的虞白岐太醫。」

  蕭令弈想起來,這位是虞白月的親哥哥,虞家醫者世家,世代在宮中供職。

  前世他與虞家並無交集,大婚那日病得昏沉,雖然被救過兩次,但今日才與虞白岐第一次見面。

  蕭令弈此刻是散著頭髮的,他還是下意識理了理髮絲,並不想露出耳朵那顆和虞白月相似的硃砂痣。

  他需要湛宸的喜歡,卻沒想過要在虞白月的至親面前再扮演一道影子。

  虞白岐察覺到他這一舉動,笑著道:「白月右耳那顆硃砂痣並非生而就有,王妃這顆卻是先天就生出來的,本質是不一樣的。」

  蕭令弈有些意外——虞白岐不是湛宸,他把虞白月和蕭令弈兩個人分得很清楚。

  虞白岐握過蕭令弈的手腕替他看起脈來,他的動作帶著醫者獨有的耐心,令人心安。

  「大婚那日我便想說,想是年少時吃得不好,王妃的身體不如尋常年輕人健壯,在雨中跪了一下午,寒氣浸骨,要徹底調養好得花些時日,入冬之前,都不能再碰涼水了,否則只怕要落下畏寒的病根。」

  蕭令弈還沒說什麼,樂竹在一旁點頭如搗蒜:「我都記住了!我會盯著殿下,不讓他再受寒受涼!」

  樂竹很信任虞白岐,這可是救過殿下兩次的人,是樂竹眼裡的救命恩人。

  虞白岐看著樂竹笑了笑,忽然道:「你如今還是可以再長個兒的時候,我給你開服藥,讓你像竹子一樣,節節攀高。」

  蕭令弈正愁樂竹長不高呢:「那有勞虞太醫了。」

  說話的功夫,湛宸不知何時已經進來,他身上的低氣壓讓屋裡輕鬆的氣氛一下就凝固了起來。

  蕭令弈察覺得到,他明顯在壓抑著某種負面情緒。

  虞白岐很有眼力見,他帶著樂竹去屏風外討論長高的事兒。

  湛宸天生自帶威壓,蕭令弈也是做賊心虛,雙手捧著碗,正準備喝藥,方才和虞白岐說了幾句話,這會兒他的力氣又弱了下來,捧個藥碗都捧不穩,險些把藥汁灑了。

  湛宸替他扶住了碗沿,一聲不吭地拿過藥碗,板著臉舀起一勺早就晾涼的藥餵到蕭令弈嘴邊。

  蕭令弈:「……」

  他也不敢不喝啊!

  張口喝了藥汁兒,湛宸又舀起一勺,他也不說話,屋裡靜得只有勺子敲擊碗沿和蕭令弈啜藥的聲音。

  「……母妃還好嗎?」

  蕭令弈在下一勺藥堵住他的嘴之前,抓緊機會問。

  湛宸:「你昏迷前問了這個問題,醒來又問這個問題,你很在意我母妃?」

  「他是殿下的母親,我當然在意啊。」

  湛宸眉心一動:「聽說你跟皇后頂嘴,把她氣得不輕。她是湛宇的母親,你倒是一點不在意她。」

  「他們母子的死活,與我何干啊?」蕭令弈道:「我只在乎王爺在乎的人。」

  湛宸:「……」

  在乎他在乎的人,那豈不是等於蕭令弈很在乎他?

  蕭令弈乖乖地喝下一勺藥,問:「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湛宸:「皇后宮裡的人說母妃派去送補品的宮女出言挑釁,皇后氣急才召母妃去受罰,父皇回來後,已經斥責了皇后,連帶著借著此次巡營看到的紕漏,削了張家在軍中的兩個要職。」

  蕭令弈覺得這事兒十分古怪。

  皇后與貴妃有舊怨,想在淮王和皇帝都不在宮裡的時候為難貴妃出氣是可以理解的行為。

  但是,張皇后也不是個傻子,皇帝只是去玉州巡營,隔天就會回來,他不是駕崩了永遠不回來了,張皇后就算出氣了也一定會被皇帝懲罰,逞一時之快而得不償失,張皇后在後宮多年,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唯一的可能,就是貴妃真的做了什麼挑釁的行為,讓張皇后忍無可忍,不計後果地直接撕破了臉要讓貴妃難堪。

  蕭令弈想起前世,湛宇行事荒唐過度,借著湛宸不在京中謀朝篡位,而在這場宮變發生前一個月,貴妃借著養病的藉口去了湛宸的封地小住,因此完美避開了這場兵變,更重要的是,後來湛宸起兵回朝,貴妃因不在皇宮,所以並沒有被湛宇挾持來威脅湛宸。

  她似乎早有預料朝中變局,讓湛宸無後顧之憂。

  「那皇上是什麼態度?」蕭令弈忍不住問。

  湛宸:「父皇自然不信,皇后宮裡的人都向著皇后,她們說的話豈可當真?」

  是啊,在皇上眼裡,那就是囂張跋扈的皇后欺負了痴傻柔弱的愛妃,還完全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母妃一向與世無爭,柔弱善良,若非如此,當年寧氏一族,怎麼會被張皇后欺壓到近乎滅門的境地?」湛宸提起此事,眼中帶著駭人的恨意。

  等他意識到自己把這股恨意遷怒到了眼前的蕭令弈身上時,他又猛地回過神——蕭令弈雖然曾是湛宇陣營的人,但齊州慘案發生時,蕭令弈才十二歲,不可能參與其中。

  所以無論如何,此事不能怪到他身上。

  藥已經餵完了,湛宸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他走得乾脆利落,蕭令弈連他的衣袖都沒抓住,只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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