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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錯覺,許則覺得和陸赫揚的身體距離比平常要小一點,並肩走的時候,兩人的手背時不時會碰到。為了防止陸赫揚感到不舒服,許則刻意將距離重新拉開小半步。

  電梯裡,許則斟酌再三,說:「可以提前給我打電話的,我早點回來,你就不用等那麼久了。」

  陸赫揚回答:「不想打擾你約會。」

  「不是約會。」自己和阮淼之間那種不太熟的樣子除了剛交往就是在相親,陸赫揚或許也看出來了,許則於是誠實道,「算是……相親。」

  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形容,本質上也確實是一場無果的相親。考慮到陸赫揚對這種閒事大概不會有什麼興趣,許則便沒有細說,用「相親」兩個字籠統地概括。

  從電梯門模糊的鏡面里,許則看到陸赫揚只笑了下,並沒有對此評價什麼。許則心裡有種不太能形容的怪異感,陸赫揚像往常一樣平靜,可好像又有哪裡不一樣,無法準確描述,許則依然將這歸為自己的錯覺。

  門鎖早就修好了,許則按指紋解鎖,先一步走進房間,把燈按亮,然後轉身拉開門,請陸赫揚進來。

  整個過程還沒有結束,那顆不久前才亮起的燈斷電般驀地滅了,只剩走廊的光亮透進來,不過很快也消失了——陸赫揚拉下許則扶在門框上的手,將門關上,隔絕一切光線。

  不是停電,因為許則聽到了開關被摁掉的聲音,啪的一下。是陸赫揚關的燈。

  為什麼要關燈——許則來不及問。陸赫揚握著許則的手腕壓近他,另一隻手摘掉他的眼鏡,將鏡腿夾在指間,隨後那隻手扣住許則側腰,推著他往後靠在門背。

  沒有給許則留任何反應時間,陸赫揚低頭親下去,貼著許則的唇,舌尖頂開他的齒關。

  身體像被瞬間清空,只剩一顆心在猛跳。強烈的被主導與壓制的窒息感,迫使許則本能地張開嘴,完全被動地接受,在嗡嗡耳鳴中聽到黏膩的水聲,以及缺氧過度後終於反應過來還可以用鼻子呼吸時急促的鼻息。他曾經和陸赫揚接過很多次吻,大多是平和的、不算激烈的,又也許是實在過去太久,使得這一刻仍然十分陌生。

  許則在黑暗中茫然地睜著眼,他懷疑外面下雨了,怎麼聽見雨聲,像多年前在大雨滂沱中送一份生日禮物,離開時被拽住,背靠著濕淋淋的樹幹,一把傘籠住兩個人,他第一次和陸赫揚接吻。

  可能是做夢,或者其實喝了酒的是自己,許則這樣放棄地任抓不住的意識徹底消失,閉上眼睛,把頭仰起來一點,嘗試著回應。

  在許則生疏地迎合上來時,陸赫揚的手緊了一緊,纏著許則的舌尖更深地吻進去。許則漸漸感覺到痛,發出點含糊的呻吟,不知道是嘴唇還是舌頭被咬破了,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里瀰漫。他想抱一抱陸赫揚,腰或者脖子,但一隻手被禁錮著,另一隻手用力反摁在門上,許則擔心自己一旦鬆手,整個人就會滑下去。

  很久後,陸赫揚稍稍抬起頭,兩人的唇分開,面對面喘氣,各自的信息素掙脫手環的制約,衝撞相剋的同時又糾纏。只短暫地停了停,陸赫揚重新親上去,動作輕緩了一點,吮著許則唇角的傷口,碰他的舌尖。

  直到親吻徹底結束,許則的呼吸還是哆嗦的,他試圖看清陸赫揚的表情、眼神,可是太黑了,不能分辨。

  「你喝醉了嗎。」許則的嗓子有點啞,像問句,更像陳述——你喝醉了吧。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除此之外沒有別的。

  「回首都之後,我見到很多以前的人。」陸赫揚答非所問,聲音依然是冷靜的,他說,「每個人都不例外地會問我,是不是不記得他們了。」

  「只有你不問。」陸赫揚的手一點點往上移,從許則的手腕伸進他挽了兩圈的襯衫袖子裡,一直到手肘。他問許則,「為什麼。」

  「高三的時候……最後一次在醫院門口見到你,就知道你已經不記得了。」只是被摸了手臂,許則卻後背打顫,連帶著說話都輕微發抖,「再問一遍,也不會有什麼不一樣。」

  「所以你就說是普通朋友,是不重要的關係。」

  普通朋友不可能對突如其來的吻毫不拒絕,許則知道陸赫揚已經印證了這一點,就在不久前——他只有祈禱陸赫揚清醒後能全部忘掉。

  「你喝醉了。」許則說。這次是在求證。

  「是的。」陸赫揚坦然而直接地承認。

  承認過後,他像一個合格的醉鬼那樣,又親了親許則的嘴角。許則小幅度偏過頭,在陸赫揚唇上貼了貼,他相信陸赫揚是喝醉了,不會注意到這樣不明顯的小動作。

  「沒關係的。」許則突然說。

  鼻尖相對的距離,陸赫揚問他:「什麼意思。」

  其實根本看不清什麼,可許則仍躲避掉對視,回答:「不記得也沒關係。」

  七年裡許則零星做過幾次有關的夢,夢裡都是陸赫揚穿著校服對他笑的樣子,即便最終還是失去了,但那段黯淡無光的人生被短暫地照耀過,本身就是一種幸運。有些時候對錯難分,或許根本沒有,只是命運愛愚弄人。

  所以被忘記也沒有關係,他已經遇到過最好的人。

  「確實沒關係。」安靜幾秒後,陸赫揚鬆開許則的手和腰,將眼鏡放回他手中,「不想說,或者說不出口,都沒關係,不會強迫你必須要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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