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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則現在只要求證,要知道真相。

  「啊……一說時間地點我就想起來了。」唐非繹的手指一下接一下地敲著腿,「當時那把槍剛到我手上,我就隨便找了個警察試試手。」

  接著他摸了摸自己的喉結,露出一個殘忍又得意的笑:「我記得我打得特別准,剛好命中喉嚨。」

  在他話音落下時,許則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迷茫,那種大腦遲緩到無法作出任何反應的樣子,油門被他一動不動地死死踩著,車速一路攀升。

  「陸赫揚告訴你這些有什麼意思,不過就是死了一個沒名沒姓的警察,他自己不是還活得好好的,你不至於為了十多年前的事要替他報仇吧。」

  許則卻像什麼都沒有聽到,踩著油門打了一圈方向盤,車子在急速的轉彎中劇烈傾斜,碾著碎石捲起塵土,往一條小路上去。

  不遠處是一條江,太陽快落山了,天色暗下去,車子以恐怖的高速朝江邊疾馳,越來越近。在高頻率的顛簸中,唐非繹神色平穩,看不出半點驚慌。

  車子帶出的風吹散江畔的雜草,許則從始至終盯著前方,面色蒼白到不似真人。江面上波濤涌動,在距離岸邊僅僅幾米距離時,許則猛地踩下剎車,車胎在沙石地上因為緊急制動而滑出兩道長長的深痕,停在離岸只一步之遙的位置。出於慣性,唐非繹整個人被狠狠往前甩去,等他勉強緩過勁,發現許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了車,繞過車頭來到副駕駛座外。

  唐非繹解開安全帶的同時,許則拉開車門,拽住他的衣領,以一股驚人的力道將他拖下了車。

  局勢一時間走向不可控,唐非繹來不及揣摩許則的目的,他下意識反手往身後摸槍,卻被許則反應極快地鉗住手腕,將他的整隻手臂翻折。唐非繹悶哼一聲,槍落在地上,被許則一腳踢開。

  唐非繹的身手並不差,他立即抬起另一隻手,拳頭朝著許則的太陽穴去。然而許則最擅長近身格鬥,經歷過無數場血腥的拳擊賽,他的進攻和防守早就像機器一樣精準。許則一手接住唐非繹的拳頭,一手卡住他的脖頸,翻身一轉,兩人摔在地上,隨後許則飛快起身,跨坐在唐非繹身上,面無表情地朝他的眼睛和鼻子狠擊幾拳。

  血從唐非繹的鼻子裡噴出來,許則停了手,攥著他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扯起來一點,盯住他,終於開口:「他不是沒名沒姓的警察。」

  「他叫許洺。」

  唐非繹粗喘著氣,看了許則一會兒,之後竟然笑了起來。

  「許洺……別告訴我死的那個警察是你爸爸……」嘴角不斷地往外流血,然而唐非繹卻越笑越快意,「原來你是為了這個發瘋……哈哈哈……那你知不知道他是為什麼死的啊,陸赫揚告訴你了嗎?」

  詭異難言的預感在心頭浮起,許則低聲說:「毒品。」

  「他果然沒告訴你……」唐非繹笑得渾身發抖,「不是毒品,是綁架啊。」

  他湊近許則耳邊,壓低聲音:「你知道被綁架的那個人是誰嗎,你知道嗎?」

  「我不需要知道。」許則冷靜地回答。無論是緝毒還是綁架,都是許洺的工作和職責,沒有區別,他只需要知道殺人犯是誰。

  「你會想知道的,許則。」唐非繹躺回地上,明明滿臉是血,神情卻愜意又快慰,「你肯定會想知道的。」

  像被什麼擊中身體,許則肩膀倏地抖了一下,江水流動的聲音在消失,他無自覺地屏住呼吸,一分多鐘後,他驟然鬆開唐非繹的衣領,輕微哆嗦著吸了口氣。他的頭髮被風吹亂,嘴唇張合了一下,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還想殺我嗎,敢殺我嗎?」唐非繹舔了舔嘴邊的血,「大學不想讀了,外婆不想管了?有些事情不是殺個人這麼簡單的,你們這些小孩。」

  許則毫無反應,很慢地站起身,身體異樣沉重,背好像怎麼也挺不直。往前走時他甚至重心不穩地踉蹌了一步。最後許則機械地抬起頭,看了眼周圍,是陌生的地方,好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風吹得他打了個寒顫。許則回過頭,唐非繹似乎還躺在那裡,也可能已經上車了,太昏暗,看不清。

  走不動了,許則停下腳步,伸手去摸口袋,摸到定位器和竊聽器,他努力地分辨了許久,才認出哪個是竊聽器。

  許則把竊聽器握在手心裡,整個人站不住地跪下去,被周身瘋長的野草掩蓋住。他低下頭,將臉一點點湊近掌心,嘴唇動了動,發出低啞的聲音。

  他很輕地問:「是你嗎?」

  竊聽器不是手機,不會給他即時的回應,耳邊只有不停歇的風聲。

  訓練基地的休息室里,陸赫揚靜靜看著桌上的水杯,幾秒後,他摘下耳機。

  蔣文坐在沙發對面,沉默片刻,他拿起手機打電話。

  「把唐非繹的人放了,帶許則回去。」

  第70章

  許則收到了一份關於十年前某場綁架案的卷宗,在那天晚上他被保鏢從江邊帶回家後。

  他很小心地翻閱,怕看到照片裡有父親犧牲的場景,但整沓厚厚的卷宗里,有關許洺的照片都成了空白,似乎是有人知道他看了會難受,所以提前這樣做了。

  被綁架的是當時參加聯盟理事會外長競選的候選人之一陸承譽的兒子,主謀是陸承譽的競爭對手何議,被僱傭負責綁架行動的是邵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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