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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Cloud突然摘下耳機，雙臂撐著椅子扶手，垂下頭，嘴唇隱隱泛白。
這時，一個纖細的身影走到他身邊，微微彎腰，問：「沒事吧？需要請裁判暫停休息會兒嗎？」
所有人側目看過來。
Cloud更不自在了，勉強打起精神笑道：「我沒事，不用暫停。」
***
一場遊戲比賽的失敗，從BP開始。
而其中一些選手的狀態又陡然下滑。
於是，EOG被迫中止連勝，第三局憾失比分。
老實說，都是久戰沙場的老將了，輸一局也不算什麼大事，畢竟後面還有四局的機會可以翻盤。
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Cloud莫名情緒崩潰。
Time這邊剛立了flag，說下局一定打爆P-train的狗頭。
不曾想，下一秒，就看到Cloud頹廢地跌坐在沙發上，雙手捂臉，很喪地說：「今天帶替補了嗎？」
所有人扭頭看向他，皆沉默地不發一言。
Time皺眉，怒道：「不是，哥們兒，你到底怎麼了？」
「我……」
Cloud欲言又止。
「好幾天了，越來越矯情。你他媽能不能說句實話，是不是在背地裡幹了什麼對不起我們的事？」
Time只是氣極了，隨口那麼一說。
誰知Cloud身體一僵，像被擊中了似的。
Time愣住：「不、不會讓老子給說中了吧？」
備戰室內氣氛僵冷。
秦書捏了捏眉心，把Time拉開，走到Cloud面前。
「今天沒帶替補。要麼繼續打，要麼放棄比賽認輸投降，你二選一吧。」
Cloud抬起頭，眼睛失焦，乾澀的嘴唇嗡動。
而後，他看向隊友們。
江題在教陳頁玩六階魔方。
陳頁其實會玩的，但此刻他故意表現得像個一無是處的傻子，讓小男朋友手把手教他怎麼轉。
趙北南在玩手機。
張郝亮在撞牆。
教練團的其他人默不作聲。
似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唯有Time像個二傻子，捉急得上躥下跳。
「兄弟，我叫你聲爹還不行嗎？你今天就是死，也得給我死在擂台上，不然爺爺我一定把你的骨灰糊到馬桶里，逢年過節就給你撒泡尿以表祭奠。」
Cloud：「……」
Cloud的心沉入谷底。
可沒有退路了。
如此，第四局，他又上場了。
Cloud本來還是抱有點希望的，因為薛彪向他承諾過，只是把幾局錄音偷偷賣給了P-train。
即便泄密，也泄得不多。
第三局被預判，純屬瞎貓碰上死耗子。
然而這次的BP，P-train做得比上局還要滴水不漏。
甚至，連解說都看出了點些許貓膩。
「這個BP，未免准得有點像劇本了吧？」
「注意用詞。」
「對不起，我的意思是，修斯教練真的很絕，他好像秦書教練肚子裡的蛔蟲，BP走的每一步，都恰好踩在EOG的痛點上，把他們的生門給堵死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直播間裡，EOG的粉絲狂刷綠皮火車是劇本。
綠皮火車也不吃素，立馬拔刀相向，罵EOG這麼大一個豪門戰隊高貴且玩不起，心眼兒不是心眼兒，是齷齪的小雞眼兒。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場比賽，台上硝煙瀰漫，台下腥風血雨。
而結果就是，EOG又輸了。
但在導播回放和復盤這一局時，解說和觀眾們發現，雖說陣容被壓制，但EOG也不是完全沒有迴旋的餘地。
「我覺得這兩局EOG會輸，最弔詭的不是陣容的問題，而是一些選手的狀態。」
「這點我贊同，畢竟眾所周知，EOG最擅長的就是玩運營。打逆風局，他們從來就不在怕的。」
「很明顯，我們能感受到這兩局，中路的Cloud，他……」
一切盡在不言中。
說白了，就是在送。
閃現撞牆，大招交空，支援遲鈍，團戰被開，輸出無力。
一時間，不止直播間，包括微博、貼吧、虎撲等各大社交平台上，網友們對Cloud的謾罵聲鋪天蓋地。
罵的口徑很統一，要麼噴他是遲暮下山送人頭的菜狗，要麼噴他是對手派來的水鬼。
粉絲護都護不過來。
對此，Cloud打這麼多年比賽了，早就知道會有這個下場。
但問題就在於，他越是努力調整，反而狀態越糟糕。
即便早已是個能擔當的成年人了，也即便身經百戰、承受過無限風光也遭遇過無數低谷，可身上練就的鎧甲也未必無堅不摧。
人總會遇上這麼一道坎兒，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面對著重要的人，再怎麼努力也過不去。
他甚至想，要不算了，還是坦誠交代吧。
可當Cloud正要打算這麼做時，陳頁從後面摁了一下他的肩膀。
「隊長……？」
陳頁眉目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既沒責怪他，也沒安慰他。
這個男人向來如此，哪怕是隊長，也從來不對兄弟們的情緒負責。
在他看來，人自有抗體。
撐住了，就一起繼續往前走。
撐不住，就自然淘汰。
都是男人，一切選擇，自己擔當。
陳頁只是遞給Cloud一支煙，也往自己嘴裡叼了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