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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儲物戒, 沒有藥草, 老人的軀體愈發寒冷僵硬, 再昏迷一會兒,便真的無藥可救了。風燁將自己的衣物脫下來給他暖著,也只是杯水車薪——劍閣諸人無數次向後看去,期盼著青綠色的身影出現,可現在,也只能期盼了。

  在這種極端惡劣的環境下,連刀宗都無法獨善其身,更何況妙手門?

  況且,也不只是劍閣這裡有傷員。焦土之上,鍛刀兩門也有不少被抬著的傷重門人。這些人都已經是還有一口氣的,有許多當場便殞命的,連屍體都無人收殮。

  雲閒抬眼看向這仿佛近在咫尺的祭壇。

  遠遠看著,還不覺得如何,可離它越近,那鋪天蓋地的壓迫感便越重。現在眾人只與它隔著一道淌著黑水的河流,無論如何吃力抬頭都無法看見祭壇之頂,仿佛這四道祭壇硬生生撐起了這一方蒼穹。

  遮天蔽日,吞噬希望。

  星星點點的陣法痕跡如同一個個血紅色的眼珠,正不斷朝所有方向隱秘轉動。

  太平看上去有些緊張。只是,它是絕不可能承認自己緊張的,反倒說:「你最近話這麼少,真不習慣。」

  「你不是嫌我吵?」雲閒緊緊盯著祭壇,道:「畢竟現在可不是說俏皮話的時候。」

  太平道:「真的能贏嗎?」

  雲閒鬆快地一聳肩:「你猜囉。」

  太平:「……」真是狗改不了吃粑粑!

  「對了。」雲閒又若有所思道:「太平,你上次說,想讓魔教的藏身之處顯露,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它主動現身,二是它力量衰弱,怎麼沒有第三種?」

  「第三種還用說嗎?」太平沒好氣道:「你要是能找到地方,一道劍氣打過去,那不就出來了。只是,要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

  整個結界都被人走了個遍,也沒有發覺半點蹤跡,現在又無法回頭,想也知道,後方眾人踏過的地方已經被熔岩毒瘴淹沒,他們被一路圈養到了這裡,傷痕累累,心驚膽戰,如同待宰的羊羔。

  硝煙四起,雲閒在這寂靜之中,道:「可我好像知道在哪裡了。」

  「?」什麼意思?太平追問道:「什麼在哪裡??喂,說話說一半會被人打你知不知道??你起來做什麼?!」

  雲閒是過去找鍛體門了。姬融雪馱著她在冰湖裡遊了一遭,看上去沒什麼大礙,但云閒每每往後一看,就發覺她身上獸化的部位越多,現在更是直接變成了一整頭獅子,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獸類大軍,包括鐵蛋。雲閒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鐵蛋練的功法原型是穿山甲……難怪那麼扛揍!

  獅型是姬融雪最強的形態,也最警惕、最能應對危機,只是消耗也最大。雲閒過去時,她正在舔自己受傷的前腿,那兒皮開肉綻,已經隱約能看見骨頭了。

  雲閒道:「大小姐,不能舔啊。越舔越惡化,現在沒有草藥,我拿點雪敷一下吧。」

  「都一樣。」當然知道不能舔,可是很癢,姬融雪由著她在爪子上堆雪,問:「你沒遇到妙手門和佛門?」

  「我還想問你有沒有遇到。」雲閒道:「劍、鍛、刀三門已經是速度最快的宗門了,琴坊隨後,現在還有人匆匆到這裡,說明道路還沒有正式被摧毀。若是一直都沒人抵達,那情況就糟了。」

  前爪被雪堆起來了,姬融雪還是覺得刺癢,她甩了甩腦袋,冷靜道:「我想,佛門和妙手門應當是遇上了。只要遇上,佛門便不會放著妙手門不管,期間再救這個,救那個,晚一點也是正常。」

  她這話真是太正確了。佛門一看就是會幹這種事。

  南榮紅前輩的靈肉人參還在北界的懸寶閣內溫養,被蕭原守著,若是她沒出事,那南榮紅便不會出事。也不知是不是懸寶閣的分布過於分散,又有可能是本質上不算一個門派,總之,外界有懸寶閣還在頂著,眾人的壓力也能減輕一分。

  雲閒嘆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好了。」

  姬融雪安慰似的拿舌頭舔了舔她的臉,倒刺有點扎,糊了雲閒一臉的血冰碴子——之前雲閒被磕到腦袋,血都來不及擦。她語氣還是很平淡,「再壞也就那般,沒什麼好嘆氣的。」

  雲閒總覺得不太對勁:「你是不是現在不能用人型了?」

  「不是不能用。」姬融雪道:「腿上的傷口太深,用人型站不起來。不過,沒什麼事。即墨姝在哪,你知道嗎?」

  雲閒:「我……可能知道吧。又可能不知道。」

  比起知道她在哪,雲閒現在更迫切想知道,她在想什麼。

  姬融雪道:「不必在我面前遮掩這些,雲閒。把朋友和天下放在一起,絕對會選朋友,我就是這種人。」

  雲閒:「大小姐……」

  後面的獸群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眼珠子四處亂翻。

  他們多半都是姬融雪招的人馬,訓練也是掌門親自負責,心中對她且敬且畏,原本聽到雲閒喊「大小姐」這麼個稱呼就已經夠彆扭了,沒想到掌門還能這樣說話!

  看來毛茸茸當真是安撫人心的良藥,雲閒過去摸了幾把姬大小姐的茸毛,心情平復不少。但她還沒平復一會兒,就聽那頭又傳來爭執的聲音,像是怒極:「你還要不要你那張老臉了!!!」

  就這短暫到不到片刻的時間,這群殘兵竟然又吵起來了!只是,若是弟子之間爭執,還能說幾句「不像話」「不識大體」來壓制,可現在正吵著的,竟然是柳昌和琴坊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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