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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問眉頭一跳:「你認識的人里有要走的?連伯伯?宋伯伯?」

  路遠征低頭看著沙灘:「都走。」

  許問:「……」

  難怪路遠征這麼難過。

  許問停住腳步,順帶拉了路遠征一下。

  路遠征也停下腳步,不解的看著許問。

  許問伸開胳膊抱著路遠征的腰身,「別難過!我還在。」

  路遠征垂下頭,抱住許問,良久咕噥了一句:「我不想升官。」

  許問倏地抬頭,「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想升官。我就想打仗。」路遠征三不五時跟著船出海,是為了清理家門口肆虐的海島。

  之前察覺路遠征膝蓋不對勁,許問癱瘓期間,抓著路遠征做了個檢查。

  那會兒路遠征不敢說不,生怕惹哭她。

  許問才知道,當初路遠征在船上打的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是因為膝蓋傷了。

  那幾天他動都動不了,還以為自己會瘸,但是怕許問擔心沒敢說。

  後來知道是半月板損傷。

  還挺嚴重的,得治。

  路遠征怕許問擔心,一直不肯動手術。

  從李道明那裡知道結果後,許問就強迫路遠征動了手術,美名其曰兩口子要有難同當。

  半月板其實損傷其實不好治,手術後同樣需要復建。

  如許問所說兩個人真當了一段時間的同林鳥,許問拄雙拐,路遠征拄單拐。

  自那以後,路遠征就很少再上船了,基本上都留在島上處理些日常事務。

  可許問知道,路遠征不出海除了因為膝蓋的傷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顧家。

  家裡已經四個孩子了,他不放心剛痊癒的許問一個人照顧四個孩子,哪怕有父母幫襯。

  這一回許問沒勸,不是不知道路遠征的想法,只是路遠征已經過三十歲了。

  他從十幾歲開始當兵,滿身疤痕和一箱的軍功章,足以表明他為保家衛國出了多少力。

  他身上那些張牙舞爪的疤痕不影響生活,真正影響生活的是一些看不見的後遺症。

  比如他的膝蓋,他的腰,陰雨天,會疼到站到站不起來。

  他的眼睛偶爾視物模糊。

  還有很多其他拉拉雜雜的毛病。

  不致命,但會讓他很痛苦。

  本來一直這麼平淡的生活下去也不錯,誰想到這百萬裁軍,會裁走他兩位領導。

  那兩位對他來說,亦師亦父的領導。

  偏這種情況,卻提拔了他。

  難怪他會不開心。

  「升團長了?」許問猜。

  路遠征「嗯」了一聲,直起身子,低頭看著許問,帶了幾分歉意:「還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得告訴你。我得去中心島辦公了,也就是說,咱們要搬家了!」

  許問:「……」

  被路遠征一句話破防的許問,同樣不開心了。

  不開心到沒辦法安慰路遠征。

  於是兩口子齊齊殺到商業街,找了家燒烤店。

  這種當然也是許問有股份的。

  兩口子不光要了串還要了啤酒。

  「能不能不走?」許問明知道結果還不死心的問。

  路遠征沒說話,只是朝許問舉了下手中的杯。

  許問:「……」

  她不情不願地舉杯跟路遠征碰了一下。

  「我剛嫁你的時候,李嫂他們總跟我說,你們這行業看似固定其實漂泊。今天在這裡明天就去那裡了。所以遇見就是緣分。

  那會兒我隨時準備跟你離開。

  可這一晃七八年過去,島上官兵來來去去,嫂子和孩子們來來去去,哪怕工人也是來來去去,唯獨咱們這些從來沒換過地方。

  彩虹島是我們一點點建起來的。島上的人氣也是我們一點點攢起來的。

  我們從跟野人似的生活在這座荒島上,到現在……」

  許問伸出手劃了一個大圈,「這裡衣食住行什麼都有了!現在你卻告訴我我們得走了!嗚嗚!」

  許問說著掉下了眼淚。

  這個她真得沒有心理準備。

  儘管她在彩虹島上換了三次房子,從最初的帳篷到後來的木屋到現在樓房,可一直都覺得這裡是家。

  是他跟路遠征還有四個孩子的家。

  對他們還在這裡辦過婚禮。

  許問對彩虹島的付出不比路遠征少。

  從風力發電到電動車到現在經濟個方面發展不比未來一線城市差的彩虹島。

  卻要離開了。

  許問真心難過了。

  路遠征也難過,「我從軍以來,最北去過東北,去過內蒙。最南到了這裡。最東是海,最西到過邊疆。平均一兩年就要換一次地方,有時候打仗,根本沒有固定地方。

  我換過的單位不只一個,從來都是行囊一背,就走人。

  唯獨這一次,我捨不得。」

  其實對路遠征來說,即使彩虹島的工作略微特殊了一些,卻也不是他最特殊的經歷,不至於這麼難忘。

  這是這彩虹島,對他對許問都像是燕子的窩巢一樣,是他們通過自己的努力和雙手一點點搭建起來。

  在這裡真結婚還有生子。

  許問默了一瞬,也朝路遠征舉杯:「路同志,別難過!天涯何處無房子!咱們家房子多著呢!沒事,沒事。我們去中心島上再買一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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