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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北嚇得抖了一下，連忙辯解。
「我不是，我是夏知南。」
蕭禾：「我已經去過晨曦孤兒院了，也去見過H市之前領養你的那家人。夏知北，多久沒有人這樣叫過你了？」
為了不被人發現，只要離開這個地下室，他就是「夏知南」，連自己的名字都不復存在。
這時，夏知北才終於轉過頭來，看起來有些沮喪。
「你是怎麼知道的？」
蕭禾笑了一下，道：「你第一天出現的時候，我就發現你們有些不一樣。」
夏知北驚訝地睜大眼睛。
「可是我們那麼像。」
在經過一系列改變之後，他們兩人現在已經越來越像了，無論是外貌，還是偽裝出來的性格，幾乎都一模一樣。
他們已經交替在施映丹面前出現過很多次，都沒有露餡。
就算是以前孤兒院的老師來了，也不一定能分清。
蕭禾摸了摸他的頭。
「確實很像，我看過你們以前的照片，要裝成同一個人，一定做了很多準備吧。」
哥哥低著頭，有些自責道：「是小南，他比較辛苦，都是因為我。」
夏知北的身體不好，是很難長胖的，想要讓他模仿弟弟的體型根本不可能。
只能讓夏知南改變。
為了能讓哥哥早一天走到陽光下，他每天嚴格控制飲食，一步步摧垮自己的身體，餓得整夜整夜睡不著，輾轉反側。
想吃的東西不敢吃，想做的事情不敢做。
節目上為了配合演出，不得不硬著頭皮吃東西，又馬上跑到衛生間，再全部吐掉。
他不可以長胖。
一旦變胖，哥哥就無法再離開地下室。
「小南說，當明星能賺很多錢，我們一定要在這個節目上好好表現，讓媽媽高興，只要她賺了錢，就能帶我去看病了。」
說到這兒，夏知北的表情變得黯淡。
因為在昨天去醫院的體檢中，施映丹已經明確表示，不會幫他治療。
他們的希望又落空了。
他卻只能裝作不知道，開心地點頭同意。
這次不能再被趕走了。
被棄養的滋味他知道，很不好受。
昨天把這件事告訴弟弟的時候，他的語氣十分堅定：「只要我幫她賺很多很多錢，媽媽一定會幫你治病，一定會的！」
於是今天早上，他又興沖沖地去錄節目了。
蕭禾聽著這些話，這些舉動，很難想像是出自一個九歲的孩子身上。
明明應該是天真無邪的年紀，卻被生活催促著迅速長大。
明明是弟弟，卻在無微不至地照顧哥哥。
「你會告訴其他人嗎？」夏知北突然緊張地問。
蕭禾：「我在考慮。」
兩人共用一個身份，一份走在陽光下，就必定有另一個人需要藏在這個陰暗的地下室里。
這樣的日子，他們能過多久？
難道想一輩子都這樣嗎？
更何況，施映丹根本沒有幫孩子治病的意思，卻又看重眼下的利益，不肯將人送還孤兒院。
以她今天遞過來的活動安排來看，不把夏知南的價值榨乾，是不會放人的。
「你想離開這裡嗎？」蕭禾直接問道。
如果他願意，有的是辦法讓他離開，一切神不知鬼不覺，甚至就連施映丹自己都發現不了。
「不想。」
夏知北卻搖頭拒絕，說：「我要和弟弟在一起。」
「就算永遠只能躲在這個地下室，只要走出去，就只能以夏知南的身份，你也願意？」
夏知北仔細思索了一會兒，似乎在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聽明白了，堅定地點頭。
「我願意。」
說完，他上前要把蕭禾推出去一邊道：「姐姐，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如果被小南發現，他會不高興的，小南不喜歡你。」
「為什麼？」
夏知北：「他說你太聰明了，沒有以前那個人好騙，讓我避開你，不然會被發現的。」
「所以這幾次你出現的時候，總是躲著我？」
夏知北點了點頭。
事實證明，弟弟的擔心是正確的。
他們天衣無縫地瞞了施映丹半年時間，在蕭禾面前不到一個星期就露餡了。
如果弟弟發現蕭禾已經找到了這個，一定會很擔心的。
蕭禾的人生中，第一次感覺不知所措。
如果眼前的人換做霍安或者徐一舟，甚至是溫可可，對方如果不從，她直接武力鎮壓，或者將人打暈帶走。
但眼前的是一個小孩子。
身體瘦弱，骨瘦嶙峋，T恤掛在身上空空蕩蕩，好像自己稍一用力，就會將他折斷。
明明這麼脆弱，卻擁有讓人驚嘆的決心和毅力，讓蕭禾忍不住想要小心把他保護起來，連動作都放輕了一些。
就這樣，被他推出了地下室。
「姐姐，等明天，明天我們再見面。」
等到明天，他和夏知南交換，就可以用弟弟的身份走出這個地下室了。
蕭禾聽見這話，心裡卻沒有半點安慰，反而沉沉的難受。
夏知北卻朝她笑了笑，慘白的皮膚在陽光下顯得清澈美好，然後雙手拉著木門的兩端，嘭一聲，將地下室的門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