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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九樓皺了皺眉——他怎麼也潛移默化地信起這些鬼神之說來?

  一路領著白澤回去,自打進營地開始,就有不少人側目而視。

  白澤倒很新奇,神色一如第一次上街的提燈,左顧右盼,時不時跑到誰袖子底下嗅兩口,謝九樓一走遠,又揚著蹄子跟上去。

  等他回了帳子,巡防衛才說提燈在白先生那處。

  一到白斷雨營帳門口,正好碰見白斷雨出來透氣兒,兩個人迎頭撞上,謝九樓剛要招呼,白斷雨眼一眯一橫,指著他欲言又止:「你小子……還挺下流。」

  謝九樓:?

  白斷雨也不多說,抬腳就走,正巧白澤趕過來,他擦身過了兩步,又退回到白澤面前,兩手撐著膝蓋微微彎腰,「嘶」了一聲:「咱倆是不在哪見過?」

  白澤挺直脖子,對著他保持微笑。

  白斷雨扯扯嘴角,只「嘁」道:「又是個呆啞巴。」

  他起身轉頭問道:「哪來的?」

  謝九樓聳聳肩,把手裡那包金綃亮出來:「自己聞著味兒來的。」

  白斷雨又轉回去瞅瞅白澤:「你真是無相養的那隻?」

  白澤往前兩步,往白斷雨大腿上嗅了兩口。

  「你倆當真認識?」謝九樓倒很好奇,抄著手問,「該不是來找你的?」

  「一面之緣,兩百年前打過照面。」白斷雨擺擺手,「專程找我,不至於。」

  「哪見過?」

  「永淨世,你信嗎?」

  -

  提燈正窩椅子裡拿著刻刀雕那塊玉翡翠,謝九樓剛進帳子,他把東西一收,噌的跳起來跑過去。

  人還沒摸到,就聽著一聲清亮高亢的嘶鳴,提燈眼一花,被一團銀毛撲倒在地。

  他生性警覺,下意識便要拔刀反抗,手才碰著靴口刀鞘,臉上便滑溜溜被舔得濕透。提燈還待睜眼,白澤又拿脖子和臉把他蹭得乾乾淨淨。

  接著就聽謝九樓的笑聲。

  他不知所措,慌亂之下一把推開白澤,衝到謝九樓身後躲著,又探出半個腦袋去看,白澤扭頭,每朝他靠近一步,他便退一步,求助似的望向謝九樓,對方卻只管笑,並不出手阻撓。又望一旁的楚空遙,也是一樣。

  眼見白澤就要繞過謝九樓再朝他撲去,提燈一急,差點把謝九樓腰帶給扯下來,只管扯著嗓子喊:「阿海海!」

  「好了好了,它不咬人。」謝九樓已笑得合不攏嘴,轉過去把他摟緊懷裡,擋住了身後的白澤,「我也不知它為何這般親近你。狼來了你也不怕,這會子倒怕一隻羊?」

  這不是羊。提燈以前在籠子裡曾和羊關在一起,羊不長這樣。

  他貼在謝九樓臂彎里不吭聲。

  楚空遙展開扇子慢悠悠搖著:「羊不羊的不打緊。你如今該擔憂的可不是這個。」

  謝九樓:「我?」

  楚空遙垂眼靜默一瞬,又給謝九樓往提燈身上使了個眼色。

  謝九樓瞭然,拍了拍提燈的背,叫提燈抬頭看他。

  他指著白澤道:「你仔細瞧它,和你長得像不像?」

  提燈看也不看,只把臉一別:「不像。」

  謝九樓搖搖提燈:「你再看看,我豈有騙你的?」

  提燈聽了這話,遲疑著把眼從謝九樓胸前往下移,白澤就守在他腳邊,仰著臉眼巴巴等著他,兩個嘴角往上翹,天生見誰都一副乖巧模樣。

  它倒機靈,一見提燈猶豫,立時又悄悄往前鑽了兩步,直往提燈腿上挨,裝得很溫順。

  提燈心頭一顫,指尖痒痒的,咬了咬唇,偷偷把抱著謝九樓的手放下去一隻,就想往它頭上的銀毛上摸。

  白澤沒等他往下放就頂頭蹭了上去。

  這一蹭蹭到提燈心坎上,當下連謝九樓是誰都不知道了,兩手一撒就去抱白澤脖子,沒幾下便廝混到一起。

  謝九樓背著手,看了會兒便把提燈從地上拎起來:「出去玩。幾時把老頭子帳子弄髒了,又挨罵。」

  半誆半哄的,才叫提燈領著白澤出去。

  估摸著人走遠了,他才轉向楚空遙:「什麼話,竟是連提燈也聽不得的?」

  楚空遙把扇子打在手心一合,就近坐下,斜靠著笑道:「你倒先嗔怪起我來。我問你,提燈身上那傷,當真是瘋玩出來的?你既說他聽話,又為何不好好想想,無緣無故,哪裡跑出來那麼些傷?」

  謝九樓只略微思索了片刻:「他以前在謝府,總上樹上房,折枝揭瓦,身上常惹些口子,我看慣了。如今在軍營,便照舊習以為常。今日你這麼說,想來他的傷不是外因,而是內里所致。那日我便想,他十九歲生辰一過,便要吃二十歲的飯了。短短一年,蝣人身上的詛咒不可能毫無徵兆才是。你和老頭子既察覺了,眼下可有什麼法子能延緩幾載?」

  楚空遙見他單刀直入,反繞起彎子來:「你還挺貪心,只到時候苦了提燈。」

  謝九樓聞言臉色驟變:「這怎麼說?」

  楚空遙笑吟吟道:「我跟老頭子既要治他骨珠里的毛病,還要給他調理身體,看哪天能讓他懷個小提燈出來,這才全須全尾遂了你的願。」

  謝九樓:……

  謝九樓渾身僵硬,沉默了很久。

  楚空遙心中暗自暢快。

  帳子裡詭異地安靜了許久,最後謝九樓大步流星走出去。楚空遙只見他強裝鎮定的背影上耳根後頭一片通紅,一出帳子便聽誰抓著近侍吩咐:「把提燈給我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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