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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九樓臉一臊,快步上前一巴掌把提燈屁股拍下去:「誰教你的?!」

  提燈猝不及防,怔怔趴床上緩了一會子,謝九樓這巴掌著實下了點力氣,等後頭火辣辣的感覺傳到腦子裡,他才小心翼翼試著轉頭去打探謝九樓的神色。

  「別動。」謝九樓按著他後腰,給他解腰間的汗巾子,提燈只瞧得見對方低頭時垂到額前的碎發。

  「痛不痛?」謝九樓問。

  「痛?」提燈砸吧著這個字,「不痛。」

  謝九樓手上一頓,嘆了口氣——問也是白問。

  提燈認知里的痛和普通人的痛不一樣。

  饕餮谷里養出來的蝣人,吃痛是他們的本能。刀穿搶刺都是家常便飯,尋常刮破點皮,打一巴掌,那叫蚊子叮。

  提燈沒工夫感同身受謝九樓心裡那點悲天憫人,他只是覺著,剛才謝九樓給他那一下,有點奇妙。

  ……還想再來。

  可惜尚未來得及細細回味,謝九樓已經把他褲子扯了下來。

  昨晚兩個人翻來覆去折騰大半晚上,提燈自個兒沒知覺,但確實是傷著了。後來謝九樓給他打水擦身,帕子上就隱約見著血,這才捱到天亮急匆匆找楚空遙拿藥。

  提燈下巴擱在枕頭上,謝九樓沾了藥膏的指腹剛一挨上去,他腿根便一抽抽。

  謝九樓立時住手:「疼?」

  提燈只拿個後腦勺對著他,晃了晃腦袋,瓮聲瓮氣:「涼。」

  涼絲絲的,趕不上謝九樓那一巴掌帶勁。

  他兩個眼珠子望向頂上,思考著,什麼時候能再挨一下。

  直接說?謝九樓肯定捨不得。

  得犯點什麼錯才行。

  第69章

  正巧那日謝九樓同楚空遙白斷雨二人跨河前往紅州城會見那邊的少城主阮玉山,哪想那阮玉山只比白斷雨所說更不通情達理,三人原為表誠意,連半個侍從都沒帶,是以提燈也被留在營里,結果謝九樓到了城門,人家一聽是為鈴鼓而來,根本不見。

  堂堂無鏞城城主,祁國境內便是皇族宗親見了也要給三分薄面,敢如此不通情理的,也就紅州阮玉山一個。

  「紅州城這地兒,從來就是祁國邊陲關卡,兩百年前那是窮山惡水,易守難攻。當年你祁國多大點兒,」白斷雨邊走邊往嘴裡扔花生米,伸出一根小指掐在最末端那個指節,「蚊子再小也是肉,蝣蠻子、大渝國、南理洲,兩百年前多少比祁國強的老大哥想把這塊國土給吞併了,都得從紅州開始打。就因著阮氏守在這兒,打不下來,當時的國主才有韜光養晦的機會。」

  「窮山惡水出刁民。」他又往身後遙遠的紅州城城門指了指,「這邊陲地帶,住的都是些什麼人?那是遠古時候被流放到這種所謂蠻荒之地的人的後代,骨子裡就是一堆流氓壞蛋。他老阮家要是沒點手段,在這地方,光拿你老謝家以理服人的那套,還真不一定能讓這兒的刁民聽話。刁民這東西,跟野馬一樣,不聽話,那就是內憂;可一旦服管,就是解決外患的好武器。」

  「所以說,」白斷雨吃完最後一粒花生米,楚空遙給他遞過水去喝了一口,「人家性子軸點,那是應該的。要是沒點牛脾氣,邊境怎麼守?現在娑婆大陸,還有你們祁國什麼事兒。」

  一路說著,便回到駐紮地界。

  「話是這麼說,可現在這武器對準的是咱們。」謝九樓道,「阮玉山那寧折不彎的性子,還真是跟傳言所說沒有兩樣。」

  楚空遙說:「實在不行,那就偷。」

  「偷也得有個法子。」謝九樓凝眉,「眼下這狀況,城門都進不了,更別說拿鈴鼓了。邊兒都摸不到。」

  白斷雨「嘖」了一聲:「那阮玉山是不通情理,不是不懂進退。你去第一次,說想談談鈴鼓的事兒,他不讓你進。你去第二次,說以城主身份過境到訪一下,他還不讓你進?小兒尚且知曉事不過三的道理,他一個城邦之主,基本的禮儀還不懂了?」

  「這都是其次。」謝九樓接話,「如今咱們奔著鈴鼓去,阮玉山已知道了,就算放我們進,也自然有所防備。咱們幾個如果要偷,也是分身乏術:一來在座都是玄道上乘,屆時無論誰去偷,偷的當頭若收了玄息,束手束腳,一旦失手,絕沒有第二次機會;二來若放開手腳,憑我們幾個的玄境,那鈴鼓失竊,阮玉山必定將矛頭指向不在場的那個人,到頭來橫豎是與十城軍交鋒,若激起一場惡戰,則得不償失。」

  「說起來,咱們要鈴鼓是為了觀音淚,這阮玉山千方百計尋到鈴鼓,所為何事?」白斷雨不知想到什麼,望向楚空遙,「他跟你差不多大,也二十好幾了……是不是至今未娶?」

  楚空遙:「娶了你也不能從人家夫人下手。」

  白斷雨:「我不是這意思,我聽說他兩三年前——」

  話音未落,被營地里一陣嘈雜打斷。

  三人聞聲望去,竟是前頭兩窩人在推搡。

  像是誰跟誰起了紛爭,其他士兵分成兩伙,各自攔著一方勸架——也不乏有起鬨看熱鬧的。

  謝九樓蹙了蹙眉:這幾日營里風波不斷,上頭個個在他面前俯首聽命,下頭一有空子就亂作一團,他早想找個由頭好好規整一回,眼下就是送到面前的機會。

  他沉著臉下馬,沿路揚手示意身邊的侍衛噤聲,一步步走過去,那兩撥人里,眼尖的已遠遠看見了他,沒看見謝九樓的,卻還在吵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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