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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看楚空遙:「這不正好麼?那時候楚氏劍又現身了,斗大的燙手山芋,他們楚家老祖宗拿著也沒法子,我和謝中鷗一合計,乾脆以邪克邪,一封封倆,讓它倆在漠塹底下相互克制著,免得寂寞。」言畢又瞥一眼謝九樓:「哪曉得兩百年過去,人家在地底封得好好的,你們謝家又要給挖出來。」

  這事情牽一髮而動全身,如若當真要把底下的上千隻倀鬼解封,那楚氏劍沒了壓制的力量,勢必逃脫。當務之急,要麼就是找到另一個能代替倀鬼的神器將其二度封印,要麼,就直接毀了楚氏劍。

  謝九樓想了想,忽問:「若我毀了所有倀鬼,楚氏劍會跟著毀滅麼?」

  白斷雨一隻胳膊搭在膝蓋上,含笑打量他,問道:「你覺得這法子,我和謝中鷗當年想不到?我倆為何不直接毀了倀鬼和楚氏劍?是捨不得嗎?是覺著它們討人喜歡嗎?」

  謝九樓:……

  白斷雨嘆了口氣:「楚氏劍先不說。那倀鬼,謝中鷗之所以不毀,不是他不想毀,而是他毀不掉了。」

  倀鬼,本為活死物,乃軀體死去後就著皮囊再度復甦的行屍走肉,屬有命而無靈者。當年謝中鷗煉化了倀鬼為自己所用後,思及它們剝皮火燒即刻毀滅的弱點,硬生生在謝府花了整整兩年改造出一隻剝皮不死、火燒不化的母倀。那母倀再觸碰別的倀鬼,很快便能將其同化。

  然而謝中鷗沒有想到,這一招,徹底斷了自己所有的後路。

  「等到他後悔的時候,已經晚了。」白斷雨說,「那堆倀鬼,他煉化的本意,只是想拿來對抗別的倀鬼,又或是必要時分,拿來保城護民也好。可這母倀一煉出來,不管是殺人也好,殺鬼也好,什麼玩意兒一旦被他的倀鬼碰到,下場無一不是演化為最終不死的形態——明白嗎?意思就是,他搞這一出,不但殺不死別的倀鬼,反而讓倀鬼再被傷一次之後,徹底沒了弱點,無窮無盡了。

  「那哪怕最後天下倀鬼都聽他使喚又如何呢?死不掉了啊,這玩意兒始終存活在世上,那就是個隱患。這也是為什麼,他最後把倀鬼趕到漠塹底下,也還是把驅倀的法子傳了下去。怕的就是他死後有朝一日它們被放出來,天下人拿著沒法子。那時候到底還有謝家子孫出來掌控一下局面。」

  白斷雨說完,起身拍拍謝九樓的肩,凝重道:「謝小將軍,謝獨苗——傳宗接代,任重道遠。」

  「傳不了了,」謝九樓打開白斷雨的手,轉身垂視著几案上那一張地圖,沉聲道,「只能讓倀鬼絕後了。」

  第63章

  謝九樓從營帳出來那會兒,天空月明星稀。提燈蹲在帳子前,正拿石子兒在沙地上亂畫,烏鴉不知道飛哪去了。

  他手握虛拳走到提燈身邊咳嗽一聲,提燈手上頓了頓,轉到背對他的方向,接著玩沙子。

  這是還在為今天的事跟他作氣。

  謝九樓一隻手藏在後頭,悄悄挪過去蹲在提燈面前:「提燈,你在做什麼?」

  提燈不吭聲,一個勁兒埋頭苦畫,手上很忙活。

  他低眼一看,提燈畫了個小人兒,穿著束口便衣,腰扣兩邊掛著狼牙和一支白骨長笛,頭頂上正正劈下三道天雷。

  謝九樓:……

  原來在做法。

  他在心裡替白斷雨念了聲阿彌陀佛,接著便把藏在背後那隻手伸到提燈面前:「瞧,這是什麼?」

  提燈抬眼,微微一愣。

  是謝九樓拿玉做的,掌心大的一隻小烏鴉,兩隻爪子抓在一根樹枝上,樹枝底部磨平,可以端端立起來。

  那烏鴉神態栩栩如生,連爪子上的皮膚和身上羽毛都雕刻得十分精細,正是謝九樓給提燈買奶疙瘩那晚回家拿的東西。彼時玉雕尚未完工,他念著帶在路上,有空便做做,早些做完,免得提燈路上枯燥。

  提燈沒伸手去拿,只看了會兒,又望向謝九樓。

  謝九樓慢慢抵住提燈額頭:「怎麼了?還生氣?」

  提燈慢吞吞把視線挪回那隻玉烏鴉身上,指著它翅膀一處道:「這兒,多了。」

  正是今兒被白斷雨拔毛的地方。

  「……」謝九樓沉默一瞬,計上心頭,忽黯下眼神,自顧自喃喃道,「我雕了好久哦。」

  提燈:……

  他偏頭到謝九樓眼睛下盯了會兒,問:「不高興?」

  這次換謝九樓不吭聲了。

  提燈悄悄把謝九樓手心裡的玉烏鴉摸走,揣到懷裡,一雙眼還在試探,盯著人看,看謝九樓神色有沒有變。

  謝九樓仍是那副黯然的模樣。

  提燈屈膝朝他蹭過來半步,突然往他嘴唇上親了一口,接著便蒙頭鑽進他懷裡,兩手穿過謝九樓肋側,將他緊緊抱住。

  謝九樓猝不及防,僵著身子,兩個眼珠子四處亂轉,生怕周圍有人撞見。

  他聽見提燈埋頭在他胸前,悶悶道:「九爺,不要不高興。」

  謝九樓心裡一空,死咬上唇,嘴角仍是控制不住地揚了起來,臉上的酒窩久久未消。

  他仰頭看著那片黑天,輕輕從後頭抱住提燈,小聲道:「那我們進去好不好?」

  提燈又裝聾作啞地磨蹭。

  「走啦……」謝九樓拍著他的背哄道,「他們都走啦,裡邊沒人了。」

  白斷雨和楚空遙約摸半個時辰前走的,那時候提燈不在,估計跑遠處跟烏鴉或洛橋玩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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