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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嶺道;「給你暖手的,不喝亦無妨。」
蕭琨玉以為皇帝留他還有別的要事,不想只是看他手冷,讓人送了碗熱的甜食來。
一時心中滾燙又澀然,還帶著幾分說不出的無奈,「陛下,臣……」
正在給謝之容寫信的蕭嶺看他。
蕭琨玉喝了一勺,加了糖桂花的玫瑰清露入喉,又甜又暖,他道;「多謝陛下。」
將臣可不是岫表弟咽了回去。
蕭嶺對待他這些弟弟,總給蕭琨玉一種慣孩子的感覺。
信即刻送往中州軍駐地。
戰前準備與動員已經做過,諸軍士早有心裡預期,半夜驟有號角聲傳來,眾人立時從床上起來,到校場集合。
將軍升帳。
命令層級遞進傳達,唯有一條:受恩王崔平之叛國謀反,明日出兵!
這一晚,註定是無數人的不眠之夜。
意圖謀反、里通敵國,抗旨不遵反而成了崔平之最小的罪名。
受恩王的信,在半夜,就被皇帝以明發的方式,傳遍了整個京城。
民情洶洶。
上朝時,氣氛比往日更為沉重。
戰時準備樁樁件件極有條理,顯然不可能在一夜之間擬出。
這些,不知道皇帝構想了多久。
此次南征,謝之容任主帥,統領中州軍、黎江軍,發兵兆安!
除卻戰事,還有一樁事在這裡面顯得非常格格不入,提到此事時,皇帝的態度有所變化,憤怒之中又多了幾分無奈與悲慟,嘆道:「當年先帝下嫁公主,是為結兩姓之好,不想崔平之竟懷狼子野心,上愧於天下,下怍於先帝之恩!今崔平之謀反叛國,乃是崔氏一系之過,於和榮大長公主公主、郡主無干,大長公主下嫁崔平之,有安定地方之功,大長公主是先帝之妹,朕之姑母,多年以來有功不得顯,朕心實愧。」
眾人聽到這話,已是驚呆了。
先前的和昭大長公主難道就不是姑姑了?卻也沒見皇帝對和昭存有半點姑侄之情。
素來謀反,家人皆有過錯,怎麼單單和榮一個有功無過了呢?不牽連已是看在其是皇親國戚的份上格外開恩!
皇帝繼續道:「和榮大長公主加食邑三千戶,除此之外,加封號堂庭。郡主之號繫於崔平之,朕欲奪之,加封公主,封號恪敬,改姓為蕭,以後,一如朕之親妹。」
朝臣已被這一句句砸懵了。
晉律明文:凡名山、大川及畿內縣皆不得以封。
名山大川是不能拿來做封號的,可堂庭,卻是晉內名山之一!
皇帝違律,待和榮一脈之恩寵可見一斑。
眾臣已懵了,有人悄悄收起了笏板,本在聽聞受恩王謀反通敵的消息後,欲獻策,先拿在京中的長公主與郡主作為威脅,若不奏效,即殺之祭旗。
現在,哪裡敢言?
眾臣誰也不曾看見,眼下最為前途無量之一的青年才俊審計司司長蕭琨玉長袖之下,手指已攥得青白。
他不敢抬頭,他怕抬頭,與蕭嶺的視線相撞,眼淚就會破睫而出。
諸事閉,退朝。
蕭嶺於宗廟祭祖,告天地,告祖宗。
而後,出城。
獵獵寒風中,見萬千兵馬屹立,望之不見邊際,旌旗飄揚,萬馬揚塵,天地為之失色。
而萬軍之中,不聞半聲異響。
靜穆,肅然。
即便是穿書而來的蕭嶺,見此場景,仍為之心潮澎湃。
謝之容就站在他身側。
蕭嶺側身望向謝之容,在後者驚訝的視線中,解下腰間象徵著至高王權的鹿盧劍,持劍身,置於謝之容面前。
謝之容愕然,「陛下?」
眾臣無不大驚失色。
蕭嶺望著謝之容的眼睛,鄭重其事道:「今日之後,軍中一切事務皆由含章操持,含章之命即朕之命,見含章如見朕。」
一時之間,朝臣所受之震撼,已經不能用言語來表達。
若非在此場合,若非此時謝之容手握重兵,早有人跳出來出言反對。
「含章持此劍,有獨斷之專權,一切從全,不必事事上報於朕。」他望著眸光巨顫的謝之容,「含章。」他喚道。
謝之容雙手接劍,見軍禮,單膝跪地,一字一句回答:「臣領命!」
蕭嶺轉身,肅然道:「崔平之懷虎狼之心,里通敵國,罪不容誅,王師順天而行,大軍所至之處,必摧枯拉朽,勢如破竹,朕在京中,待諸位得勝還朝!」
「陛下萬年——」
剎那間,呼聲響徹寰宇,震撼山河。
作者有話要說:
古代出兵的各種祭禮和戰前動員其實非常複雜,我寫的時候簡化了不少。
晚安。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
兵貴神速。
不足二十日, 謝之容即近兆安。
只是,和朝臣想像中不同的是,大戰並沒有立刻開始, 軍隊停滯在兆安邊境, 竟與受恩王軍形成了對峙之態——兆安傾兵丁甲士, 令朝野震驚的是, 其甲冑之整,兵刃之利, 軍隊齊備,竟半點不疏朝廷。
受恩王崔平之居後方,而以楊廷機為首的積年百戰武官盡在邊地。
除此之外,受恩王世子與二公子居然也在陣前, 一時間士氣大震。
如是對峙, 一日、二日、三日、數日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