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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則愈發反感,也愈發不在意所謂親近之人的冷言冷語。

  蕭岫也不羨慕蕭嶺,因為在他看來,貴妃養子與皇后養子是兩個極端,一是極致地放縱,一是極致地控制。

  他當時好疑惑不解,觸目所見皆如此,他甚至認為,宮中的人並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人是提出質疑的他。

  在知道太后並不是他母親後,蕭岫反而覺得鬆了口氣。

  能找到一個理由總是好的——能為太后找到一個理由總是好的,因為不是親子,所以不必傾注太多感情,因為不是親子,所以可以毫無負擔地責罰與利用。

  不過很快,這種找理由能讓他心緒稍平,而不會胡思亂想的方法就不好用了。

  蕭岫發現,自己的生身父母還活著,在趙譽的庇護下,盡享富貴。

  無論是對於趙嘉、趙譽還是他的所謂親生父母而言,他都是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

  區別只在於,是拿他攫取權力,還是攫取利益。

  而工具,在失去利用價值後自然可以隨意棄置。

  「陛下,」蕭岫閉上眼,聲音一聲比一聲輕,「陛下。」

  陛下。

  說出實情,可能是他對蕭嶺最後的價值。

  所以您能不能,他近乎惶恐地想,能不能,別不要我?

  「阿岫。」

  蕭岫聽到蕭嶺的聲音,下意識地抬頭去看皇帝。

  蕭嶺抽出手。

  蕭岫手指顫了下。

  然而下一刻,這隻手就落在他腦袋上,用力按了兩下。

  「謝謝。」

  他聽到皇帝說。

  溫和,卻鄭重其事。

  謝什麼?

  然後呢?

  要遺憾地告訴他什麼嗎?

  蕭岫緊緊地抓著蕭嶺的手指,骨節泛著失血的白。

  「陛下,臣以後,還能夠姓蕭嗎?」

  他沒敢直接問出臣以後是否還能做您的弟弟。

  他害怕得到委婉否定的回答。

  不等蕭嶺開口,蕭岫已立刻解釋道:「臣知道,以臣的身份,這樣做是強陛下所難,」從此之後,再不會有人會寄於蕭岫繼位,蕭岫,解決了一個對於蕭嶺執政的莫大隱患,雖然這個隱患,是蕭岫自己,「臣明白,臣不能隨先帝姓,只是……」他發現他甚至不如一個出身平常的士子,至少後者家中並沒有獲罪。

  而趙氏因為謀反,此刻滿門皆是罪人。

  平日裡無比巧言善辯的少年此刻竟連一個像樣的理由都找不到。

  發間的手微微用力。

  禮法上不能隨先帝姓?

  蕭嶺被少年人說得無奈又心頭滯澀,「那就隨朕姓。」旁人為自己求情,都會撿好聽的來說,偏偏蕭岫,把自己的不利條件說了個遍,五指一攏,把少年原本一絲不苟的頭髮揉得蓬亂,「長兄如父。」

  蕭岫聞言,呆呆地看著皇帝。

  舌尖發麻,嗓子干啞疼痛。

  莫大的狂喜與惶恐幾乎令蕭岫無法思考。

  半晌之後,才說出句,「爹……」望著蕭嶺驟然放大的瞳孔,蕭岫倏地反應過來,「不對不對,哥,皇兄!」

  回答他的是輕輕拍了拍他頭的手。

  眼神簡直像只在雨中被淋透了的,被人抱回溫暖房屋中的小狗。

  瞬間,亮了起來。

  就在此時,殿門被嘎吱一聲推開。

  兩人同時轉頭。

  謝之容看到殿中場景,眸光微涼,神情卻毫無變化,彬彬有禮地詢問道:「陛下,可要臣出去等候?」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我先去做個飯。

  第九十一章

  蕭岫勾起唇角, 對著明知故問的謝之容扯出一個皮笑肉不不笑的表情。

  少年人漂亮的眼中寫滿了對謝之容沒眼色行為的厭煩。

  知道自己該出去怎麼還不出去?這是蕭岫偏頭看謝之容時清晰地擺在臉上的。

  蕭嶺揉了揉少年柔軟的發頂,「去吧,明日再來見朕。」

  雖然他也很想和蕭岫繼續聯繫兄弟感情, 但他和謝之容還有公事要談。

  除卻公事, 太久沒見, 蕭嶺亦想謝之容。

  令蕭嶺驚訝的是, 這次少年人對自己摸他頭髮的反應居然不是躲避,微微向上, 蹭了蹭他的掌心。

  少年餘光瞥向謝之容,只覺得對方的神情似乎更冷淡客氣了些,翹唇,這才露出一個真情實意的笑, 蕭岫黏糊得只差沒去扯蕭嶺的袖子, 卻還是狀似十分乖巧地點頭,「那臣弟明日再來。」

  蕭岫舉動謝之容盡收眼底。

  兩人見面次數不多, 關係卻惡劣到了極點, 但在蕭嶺面前, 還得保持著表面上的和諧。

  在蕭岫看來,謝之容此人媚惑帝王,心思不純, 今日看似不圖榮華,實則必有大謀, 其行不顯,其心可誅。

  而謝之容視蕭岫, 則覺得蕭岫心思深沉, 卻仗著年紀小在蕭嶺面前討巧賣乖, 撒嬌撒痴。

  蕭岫幾乎是慢悠悠地蹭下了玉階, 這樣的行為都可稱得上御前失儀,可是他年紀小,生得還好,又得皇帝喜歡,誰也不能從儀態上挑他的錯處。

  蕭岫向外,謝之容向內。

  走到了門口,蕭岫偏頭,正要說話。

  謝之容側身,溫言對蕭岫道:「留王殿下,陛下龍體微恙,受不得風吹,殿下若是出去,將門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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